第十章(5)(1/2)
第十章(5)
并州城南,狄景辉宅邸。
陈秋月冰冷的语调在一片静穆的屋子中响起来,她面无表情地述说着,似乎在说一个与自己全然无关的故事:“魏王武承嗣任并州牧的时候,父亲就成为他的亲信。其实,这也不算是个什么太大的秘密。毕竟,能够在并州这样的北都重镇多年担任长史之职,执掌并州的一概军政要务,如不负魏王的深刻信任,是不可能的。只是父亲行事一贯谨慎,在场面上从未显露过对武家的特别仰仗,反而和众多亲近李唐的官员也保持了不错的关系。当初,把我嫁给景辉,也是出于这个考虑。但是私底下,父亲早已同魏王相互合作,一点点将并州的大小官员都换成了忠实于魏王的武氏亲信。大约五年前,魏王窥伺太子之位久而不得,便暗中图谋,意欲向圣上兵谏,如果圣上不肯,甚至作好了谋反的准备。也就是在那个时候,父亲把脑筋动到了景辉的身上。”
“景辉?”狄仁杰喃喃着。
陈秋月含泪点头:“是的。景辉彼时已经是富甲一方的商贾,尤其是他经营药材,因此不论是他的财富本身,还是他手中所握有的救死治伤的珍奇药材,都令父亲和他那些别有所图的同谋们觊觎不已。父亲平日里一直对他多有试探,从景辉的言语里总感觉到他桀骜不驯,甚而对您也多有不满,因此便觉得有可乘之机,于是就,就叫媳妇去说服景辉,让他参与魏王的阴谋,并许以事成之后,或官封王爵,或助其独霸整个的大周药市,总之,是对景辉百般利诱,妄图将他拉下水。”
狄仁杰听到这里,点头道:“嗯,恐怕陈松涛这样做,还有我的原因。毕竟,将景辉拉下水,也就等于擒住了我的臂肘,好歹毒的计策啊。”
陈秋月道:“是的。可是我父亲没有料到的是,景辉他断然拒绝了我父亲的全部提议。这完全出乎我父亲的意料之外,令他十分懊恼,又惊又怕,担心这么一来,景辉反而会将他们的图谋报告给您。但是,景辉也没有这么做,他对我和我父亲承诺说,他自己对于李武之争实在没有兴趣,只要我父亲的行为不伤害到您,他便可以听之任之,也不会对您透露一丝一毫。只是从此后,他对我便日渐冷淡,与恨英山庄的那个陆嫣然却越走越近,后来甚至公开出双入对,完全不顾媳妇的脸面,令媳妇我也彻底寒了心。。。。。。”
狄仁杰长叹一声,摇了摇头,并没有搭话。
陈秋月抬起满是泪痕的脸,道:“公公,实际上,媳妇所知道的也就是这些了。自从五年前的事情发生以后,不仅景辉对我心生厌恶,我父亲他也对我多有责怪,怪我收不住丈夫的心,没有本事让景辉与我们同心同德,从此便不再向我透露他的计划,只在需要我出力的时候,才吩咐我做事情。可实际上,您也看到了,景辉与我既然早已貌合神离,只不过维持个夫妻的脸面,我的话对他也起不了什么大的作用,他在做什么,我也只是隐隐约约的有些感觉罢了。我这个做妻子做女儿的,早已经被丈夫和父亲双双抛弃掉了。”她从鼻子里轻轻地哼出一声气,冷冷地道:“公公,秋月我早已经了无生趣,若不是实在舍不下一双儿女,我,我。。。。。。”她说不下去了,只是呆呆地坐着。
狄仁杰端详着她,却也并不想说什么宽慰的话,实际上也没有什么宽慰的话可以说。他默默地走到门口,背对着陈秋月,低声道:“秋月,你所说的这些非常重要,我谢谢你。”说完,便跨步出了门。
陈秋月泪眼迷茫地望着老人的背影,脸上现出如释重负般的表情,嘴角边甚至挂上了一抹冰冷的微笑,只是这笑容仿佛来自于另一个世界,将她与这红烛闪闪的亮堂堂的屋子隔开。这一切,对于她来说,终于要到尽头了吗?
狄仁杰和陈秋月谈完后,并没有马上离开狄景辉的宅邸,他来到狄景辉的书房中,就着桌上的笔墨纸砚,飞快地修书一封。叫过狄春,他嘱咐了几句。狄春连连点头,忙拿着书信出了门,很快又返了回来,向狄仁杰汇报道:“老爷,已经找妥当的人把书信送出去了。您就放心吧,这里倒暂时还没有人监视,呵呵,不像咱们府上,已经给围成个铁桶了。”
狄仁杰点头,道:“景辉已经让陈松涛收监,这里只住着陈秋月,他自然不会派人来监视自己的女儿。不过,这里的仆役中一定不少陈松涛的耳目,我和陈秋月谈话的事情,估计陈松涛此刻已经知道了,说不定他正在往这里赶呢。好吧,既然他要来,咱们也该走了。狄春,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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