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3 回忆：馅饼还是鸦片？（1/2）

直到大二那年，路易偶然从一家黑户旧货公司开设在秘密黑市网格站点上的网格店铺里，淘换到了一台拼装的整机以自用，才算如愿以偿。那台服务器大部分是以东拆西拼的二手元器件组装，但整体性能在路易看来也还可以凑合，并不比市面上同档次新产品的差，可谓是物美价廉，这主要是因为那家旧货公司是家黑户，不给政府上税，成本低，价格也就比较低了。

其实那台服务器上装配的一多半二手元器件，原本只能以普通形容――都是不再流行的非主流元器件或者再制造的‘通用元器件’，虽然经过那黑户旧货公司以初级‘再制造技术’全面翻新之后，已然延长并提升了元器件的使用性能和整体寿命，质量不比同档次的新造产品差，但吸引人的卖点并不算多。除了价格确实低廉这一个优点之外，服务器上装配的十组‘智能微处理器专用集成单元’以及一百二十组‘数据记忆通用集成单元’的组合，成为价格之外的唯一亮点。这两者的搭配，专用部件（微处理器单元）与通用部件（记忆单元）的结合，整体性能相当不俗，出人意料，若非如此，也许路易根本不会通过“网格即时订购系统”下单购买。

买了这台二手智能服务器，两台机器轮番上阵，确实帮了路易不少的忙，然而正当路易以为自己捡到了天上掉下的一块小馅饼的时候，一次很偶然的杀毒检测，让路易误打误撞地破解了其中一组“记忆单元”的隐藏密码防护和数据伪装，在记忆单元一个无法删除，疑似感染智能病毒的‘空白’隐藏文件夹里，他看到了他作为一个普通平民本不该看到的许多机密，许多令人发指的‘黑暗教会’机密。

路易至今还记得自己当时完全目瞪口呆，直到第二天才缓过神来。

黑暗教会所拥有的那组绝密数据记忆单元，单片记忆容量之大骇人听闻，就不用多说了，光是那组数据记忆单元本身所应用的‘密码防护技术’和‘数据伪装隐藏技术’，性能就先进到变态，以致后来将黑暗教会秘密研究的‘密码学技术’和‘数据伪装隐藏技术’都逐渐钻研通透，路易已经全面深刻的理解了黑暗教会技术的先进和变态，但是他到现在为止，仍然百思不得其解――他当时到底是怎么破解了那种先进到变态的密码防护层？这种事，碰巧的几率实在是太低了，或者只能用‘运气’或者‘命运的无常’这样飘渺玄幻的理由来解释了。

最令路易震惊的是，其中大部分的记忆资源是记录了黑暗教会第二禁忌实验室近五百年来的大量实验项目和研究课题，那些已经完成或将要完成的课题，又或是中途夭折，中途放弃的项目，或是完全失败的研究，再或是仅仅有着思路没有得到任何论证和验证的假说和理论，甚至连那些可以当作幻想、妄想来看的研究课题，包罗万象。那些含金量极高、极具应用价值的研究发明，那些如同鸡肋一般可有可无、不知道能做什么用途的研究发明，诸般种种，其数量之大简直可以用浩如烟海来形容。

这不免令路易不寒而栗，这样数量的研究和实验，所需要的资金无疑是天文数字，而黑暗教会又是排名联邦前三甲的超级犯罪集团，可以想象这些资金的每一分每一厘都充满血腥和肮脏，何况从记忆单元的详细实验记录，能够清楚地感受到其中每一个数据的血腥、罪恶和黑暗。那一组记忆单元中，有一小部分数据是生物化学、基因学以及医学工程学领域的尖端研究课题，这部分内容对选修‘生物化学暨医学工程’专业的路易而言，完全不存在理解上的任何困难，就是这样才更让路易不寒而栗，因为黑暗教会绝大部分的生物、基因、医学工程方面的实验，其中每一个数据的取得，除了普遍以‘虚拟人’进行仿真实验之外，都做过成千上万例的生体实验，而且很多是直接使用掳掠的各种族智慧人类作为‘生体实验材料’。从实验目录上看，使用活人做实验材料的项目，起码占了四成；另外四成实验项目则使用了工业化的‘生化基因人’货架成品，只有某些特殊项目实验使用了智慧人类以外的试验生物――由于虚拟现实的仿真技术飞跃进步，在银河联邦时代，八成以上的实验科目都可通过仿真技术得出精密可信的‘实验’结果，必须使用生体实验材料的实验并不算多，比如路易在大学实验室里完成的实验，绝大多数都是在‘数字虚拟人’上完成的，使用活的自然人进行损伤性、有害性、强迫性实验，那是难以想象的。

面对黑暗教会的惊天黑帐，路易不知所措，莫名的惊恐一直伴随了他两个月，直到他确信自己还未暴露，黑暗教会还未能够追查到他的身上，这才稍稍恢复理性思考。

他知道，就算是对黑暗教会的机密他一无所知，只要他曾经接触过黑暗教会的这组数据记忆单元，一旦落到黑暗教会手里也是一个死，这只是迟早的问题，而且还会牵连到家人。

经历了两个多月惊恐煎熬的路易，本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精神，为着保护自己和家人起见，终于狠下心来，决定杀人灭口，毁尸灭迹，将一切可能指向他的线索全部摧毁，一念之差，善良平民路易亨利堕落于犯罪的泥潭。

本是平民一个的路易，因为生存的恐惧和执念，便凭借着从那组数据记忆单元里得到的机密资料，模仿黑暗教会的诸般种种网格犯罪手段，在此后的三四年间，一点点将他在网格上下单定货的记录、银行刷卡转帐记录、快递公司收发货物的单据、甚至包括各相关公司的进货、出货、会计、出纳、报税等记录，全部进行了有意的销毁、篡改、误导，尽力抹掉能够指向于他的一切痕迹，此后就算黑暗教会再怎么落力追查，最后也只能追查到死人或者子虚乌有的过客身上。

最后，他更是在短短的几个月内，以学自黑暗教会的诡异阴狠毒辣无比的杀人手段，迅速将那间早已散伙了两年之久的黑户旧货公司的几个相关知情人，以生化药剂或者基因药剂全部予以抹杀，而从那个黑户旧货公司手里逐渐流散出去的另外几组‘黑暗教会’数据记忆单元，也尽数被路易秘密追回了其中隐藏的‘黑暗教会’实验室机密数据，并一一伪造了数据记忆单元完全损毁的假象，希望可以藉此扰乱警方和‘黑暗教会’的追查视线，避免祸延己身；又通过多个虚假身分，趁着旅游度假的机会，在不同地方的联邦网格节点，秘密雇佣了多个职业杀手，将办理货物专递的星际快递公司、以及转帐银行的相关经手人等，一个一个彻底抹杀干净，或是严重车祸，或是急性食物中毒，或是猝死，或是街头黑帮火并误伤致死，等等，等等。

路易在这五年，除了努力完成自己的学业，就是殚精竭虑的赚钱买凶、杀人灭口、销毁或者篡改线索，他甚至为此通过各种途径，慢慢发展出一个在组织成员内部，互相之间完全没有横向联系，只有上下单线联系且完全控制在他一个人手中的‘秘密组织’，一个只有他一个人知晓和操控的‘网络’。为了这几组黑暗教会的数据记忆单元，路易他可以说付出了巨大代价。

五年间，为了生存而努力犯罪，路易几乎已经濒临疯狂的边缘，新西兰?诺顿的死亡，也只不过是正好撞到他的疯狂刀口上，成了一个不走运的倒霉鬼罢了――黑暗教会的机密，给予路易的压力实在太大，想不疯狂都难。

五年心魔煎熬，他已经脱胎换骨，从一个善良平民堕落成为一个不为人知的疯狂犯罪行家，阴狠、毒辣、冷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