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一十六(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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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个远离京城的陈州府城中,居住七多月后,蕙绵平安诞下了一个六斤八两重的胖小家伙儿。水印广告测试水印广告测试
当产婆乐呵呵地将孩子抱到在外间生生站了一天的男主人面前时,却只见男人才反应过来似的冲到产房中。
“绵儿,再也不要生孩子了。”若庸没看见还在一旁帮忙收拾的夏香,一进来就半跪在床边,将她的手捞起来放在嘴边,喃喃地说了这么一句话。
蕙绵本来已经累得模模糊糊了,听见他的声音却清醒了些。感觉到握着自己的大手有些发抖,有心笑他两句,一睁眼却看见他白的几乎没有血色的脸庞。
“好,再也不生了。”看着他这个样子,她一下子就感动的想哭,便微笑着说道。
见她说话仍是一副无力地样子,若庸便伸手将女人睁开的双眼盖住,强硬道:“不要说话了,快休息。”
蕙绵轻轻地嗯了一声,也只是片刻就沉入了香甜的梦乡中。
若庸一直坐在床边,半分都不舍得离开。这一天下来,他的一颗心简直像是被人拿着一会放在炙热的炭火中,一会又拿出放进冰水中一样,不知是个什么滋味。
早在蕙绵因为有了这个孩子而产生孕吐时,他对她肚子里的这个小东西就少了几分期盼。将近十个月下来,他早早地就盼着这孩子快点从她的肚子里出来,别再这么折磨她了。
可是他却不知道,生产这一日竟让他这么难过。不过,所幸一切都好。
他看着沉入梦乡的女人,安心地想道:“如今你没事,就好。”
“老爷,您瞧瞧,小少爷很可爱呢。”夏香这个时候抱着薄毯中的小肉团,来到若庸面前,着急地想为小家伙儿挣点印象分。
若庸此时的心情已经平静了下来,便回过头去看看那小子,伸出手指轻轻戳了戳孩子的脸颊,就皱着眉让夏香抱下去了。
这个小家伙一点都不可爱,与他皇兄家里的桓儿差远了。
男人这么想着,对这个他一开始极其盼望的孩子不甚满意。但是,只因为他是她这么辛苦才生下来的,他也会好好疼他的。
不过,没过半个月,若庸此时对孩子的不满意,就变成了满满的疼爱。看着他的眉眼一点点舒展,看着那时不时会看向他的黑眼珠,他满意地收回了之前对这个小子的评价。
蕙绵看着相对瞪眼的父子两个,不禁暗自摇头。自从有了儿子,她家的男人就变得越来越幼稚了。
“相公,宝宝该去吃奶了。”
帘子一动,夏香进来,先是对着蕙绵一笑,才又指了指床里边的小家伙。蕙绵便出声提醒那个犹自未觉的男人。
若庸听见,优雅地从刚才半趴着的姿势起身,对着夏香一脸威严道:“抱他过去吧。”
这个时候他并不是不愿意抱那小子,只是不敢抱而已。总觉得他那么软软呼呼的,怕自己抱不好再摔了他。
蕙绵看着夏香出了门,才对若庸抱怨,“我为什么就是不下奶水?还要咱们儿子吃别的女人的奶。”
“不都是这样?我小的时候,可是连睡在母后身边的时候都没有呢。”若庸坐在床边,将女人半抱在怀中,笑着说道。
“那能一样吗?”蕙绵笑嗔了他一眼,这男人,最近怎么什么都喜欢跟儿子比?
若庸一见她这个眼神,立时火起。从她有了身孕,他就没有真正得到满足过。本来咨询着大夫,一过了三个月就可以行夫妻之事了。哪料想到蕙绵却被折腾得不轻,迅速消瘦了不说,还常常吃不下去东西。
那个时候他担心都来不及,哪还有其他的心思?
所以这个时候,还没见她稍稍露出些妩媚,他就像饿虎扑食一般把她压在了身下,有些急切地亲吻着她白皙的脖颈。
“快走开,脏死了。”
听着他越来越急促的呼吸声,蕙绵连忙躲闪。她从生过孩子就没洗澡,再加上这个时候距离她生产也只过了半个月,还真不是与他缠绵的时候。
“我每天都洗澡的”,若庸不舍的抬起头,又在她嘴边亲了几下,才为自己辩解道。
“我说的是我啊”,蕙绵一听,好笑地推了推他,又道:“现在真的不行,等宝宝满月了,咱们再……好不好?”
若庸当然知道不行,不过看她此时的模样,只觉得能忍了下去,那他就别再做男人了。
“我闻着比以前还香呢”。他笑说了一句,就又吻了下去。
不过他好歹还记着她的身体,只限于一些火热的亲吻。最后的大事,仍免不了是让蕙绵帮他解决的。
若庸满足了些,就将她抱在怀里,一同在床上躺下了,不过一双大手仍是不老实地在她身上晃来晃去。
只要他不太过分,蕙绵也懒得赶他,半靠在男人的怀中闭目养神。
“咱们儿子的名字,就取一个守字,好不好?”好半响,他才又说道。
“守?”蕙绵半起身看向他,虽然孩子都半个月了,但这还是两个人第一次讨论给孩子取名字的事情。
“这多难听啊”,她想了想,摇头道。
“怎么难听了?而且,你不觉得寓意也很好。”若庸抬起脑袋,亲了她一口,笑道。
蕙绵这才想到这个字后面的意义,他们都在这里住了这么长时间了,难道他还是会怕他们两个人分开吗?
她却不知道,他只是担心,担心她心里仍记着萧悦行,还有那个被他赶到东蓟的流风。
“不过,你现在姓白,你确定要咱们儿子叫守?”蕙绵转念一想,又笑着说道,还小声的念了句,“白守,听着还不错。”
若庸这时才反应过来,他早将那个写在户籍上的姓忘得一干二净了。明白过来的男人,很不满意她故意嘲笑的语气,眨眼间又将她捉到了身下。
两个人又闹了一番,最后决定给儿子取名一个“朗”字。
阿朗满月的时候,他们也只请了周围的一些邻居过来做客。因为只是邻居,宴席倒是早早地就散了。
不过看着几家女子走的时候,都要恋恋不舍地回头再看一眼,蕙绵很不满意地瞪了一眼那个越来越吸引人的男人。
她就不明白了,生孩子的是她,为什么她的男人会越来越有魅力?
其实自从在这里住下以后,若庸身上与生俱来的高贵气度就消减了许多,取而代之的是平易近人的温和。再加上他的容貌本就优于那些世之所谓的美女许多,这时又没了那种可以让人产生自卑的高贵,自然更加吸引人了。
若庸察觉到了她的不满,心中却是非常高兴的,这不正说明了她对自己的在乎吗?
“绵儿,你怎么了?谁惹着你了?”他连忙跟上转身进屋的女人,心情很好地问道。
蕙绵没有理他,听他那声音就知道这人是明知故问。若庸却还故意说道某某女前天还送了他一个香囊,不过他嫌那东西碍事,就又扔给那个女人了。
听他还要继续说下去的样子,蕙绵转头朝他笑了笑。
看见她这个笑容,若庸心中一凛,他怕她会对他说,“那你就和那些女人过去啊。”
蕙绵确实是打算那么说的,但是却看懂了他的眼色变化。是的,这么长时间的相处,也早够她去了解他了。她自信,一个眼神就能看懂他的想法。
“今晚看我怎么收拾你。”她将到了嘴边的话,换成了这一句。
若庸一听,当即就将她抱了起来,瞬间换上一副急色的样子。“绵儿,你不觉得这句话是该我说的吗?”他看着她笑道,说着就侧身撩开了帘子,去了里间。
“别等今晚了,你现在就来收拾我吧。”将她放到床上之后,若庸又笑着说道。只是话未落,嘴唇就盖了上去,大手也早摸着衣带去了。
蕙绵本想拒绝他,但是他这么长时间没要她了,她不也这么长时间没那啥了,当然就和那干柴差不多。他的火星子还没落上去一点,瞬间就可以燎原了。
再者说他们自来了这里,就没有招下人。家里如今除了一个奶娘,还有一个做饭的周嫂就没有其他人了,她们平时是不准许往主人的住处来的。夏香她见他们两个进了屋,自然不会过来打扰。
这样一想,蕙绵也就放心下来,全心全意地投入到他的亲吻中。
两个人在屋里一直待到用晚饭的时候,才一前一后的出了房门。
“夫人,小少爷他不知道怎么了,吃过奶没一会儿就又都吐了出来。”
蕙绵才一出门,就见她家那个颇有风韵的奶娘走了过来。虽是跟她说话,但那略带风情的眉梢老是看向她后面的男人。
不过她提到阿朗,蕙绵也没注意她明显是勾引自家男人的行为。她知道这个奶娘,总想着往他们住的地方跑跑,存着什么心思她也是明了的。
其实若不是看在她对阿朗很应心,比起其他奶娘又干净许多的份上,蕙绵早就将她赶走了。不过,现在这种情况是,她自己不下奶,也只好将就将就了。
她决定留下这个奶娘另一个原因就是,对自家男人很放心。他当初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还不是心里只有她一个?
“怎么回事?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听见奶娘这么说,她又上前一步问道。
“这我也不大清楚,就是过来请示一下,是不是找大夫过来看看?”奶娘说话前,又看了若庸一眼,才轻声细气的说道。
若庸站在蕙绵身边,脸色早黑的像锅底一样。“你下去吧,这些事情自有夏香过来回报。”他在蕙绵前面喝退了这女人,说话间那种迫人的高贵气度又弥漫开来。
“是”,女人一时只感觉到浑身不舒服,这个样子的男人让她觉得,自己连他脚边的微尘都不如。匆匆福了一礼,转身就走了。
蕙绵见她像被鬼追着一样逃走了,笑着回头看了看身旁的男人。
“你还笑,看见其他女人那样看我,你还有心思笑?”若庸很不满意她这么一副不在意的样子,说话间便有些责备的语气。
“你和别的女人眉来眼去的,我没说你,你倒先说起我来了。”
这时夏香远远地从餐室那边走来,脸上并没有什么焦急的样子。她便明白刚才只是那女人的一个借口罢了,或许阿朗真的呕奶了,但绝对是不严重的。所以她也一副轻松的样子和他说笑。
若庸正要再说,见夏香走了过来说饭菜已经准备好了,便甩了袖子冷着脸先走了。
“老爷这是怎么了?”夏香有些愣愣的,两步走到蕙绵身边,小声问道。
“欠揍了”,蕙绵笑答了一句,便又问起儿子的情况。夏香听了,答道:“只是吃得有些多了,并没有什么事。”
夏香说过,又有些疑惑小姐怎么会知道小少爷呕奶的事,便问了出来。蕙绵笑着对她说了,再次问道:“你说那人是不是欠揍了?”
夏香但笑不语,因她不知道刚才二人的谈话,只认为是小姐吃醋了。哪知道却是王爷埋怨小姐不吃醋呢?
若庸对蕙绵生气向来不会太久,没一会儿又没事人一般的给她盛饭夹菜了。
用过饭,蕙绵趁若庸没注意到的时候去了厨房,跟周嫂要了几个中午待客时的煮鸡蛋。她拿着鸡蛋出了厨房,却不知要放在哪里了。
她拿这些鸡蛋,就是要给他吃的。她觉察到他在,是在怀着阿朗有四个月的时候。那时她不知怎么的,特别想吃橘子。若庸让卓越卓凡去外面的商铺去寻,可不是橘子的季节,寻遍了整个陈州府,也没找到半个。
当时夏香见她一直没胃口吃东西,只一心惦记着橘子,自家人又找不到橘子,便去找了那个谢府的二少爷帮忙。
那个时候谢宣早就打听到了夏香,也带着礼物来贺过他们的乔迁之喜。后来在谢宣的帮忙下,倒是寻到了些年前放下的橘子,不过都没什么橘子味了。
蕙绵虽然不太喜欢,但仍然吃了不少。
不过,因为这事,卓凡可是一张脸冷了一个多月。
橘子事件半个月之后,她在门角边发现了一小篓新鲜的橘子。虽然那个时候她特别想吃橘子的时候已经过去了,但是闻着那些橘子散发出来的清香,她依然一连吃了好几个。
从那个时候,她就知道是他。是的,除了离乱,没有哪个男人愿意,也没有哪个男人会为她做到这一步。
蕙绵不知道他会躲在哪里,不过她却知道,他是不会躲在他们的住处的。若不然,就算离乱武功再高,这么长时间,卓越卓凡也会发现一些蛛丝马迹的。
想来想去,她决定将鸡蛋放在一棵大树下边,又捡了几片叶子在上面浅浅地盖了一层。她看着鸡蛋低声说道:“我知道你想吃的话自己会去厨房里拿,但这是我送给你吃的。”
她说过,又抬头望了望高高的树干,想起了他们还不太熟的时候,他把从树上掉下来的她接住的情景。
“躲在这里想什么呢?”她正有些出神,若庸暖暖的声音响在耳边。
“没什么,你不是去看儿子了吗?”
蕙绵收回了脸上的感伤,回过头来看着他,笑问道。
“回去吧”,若庸或许是察觉到了什么,声音也带了一丝僵硬,说着就揽着她的肩膀离开了。
蕙绵只觉得嗓子干涩无比,想跟他说,却又不知道怎么开口。她甚至觉得她是不配让他这么爱的,因为她无法给他全心全意的回应。
若庸却是没一会儿就将话题带到了别处,蕙绵一边应付着他的话,一边在思考着是不是把一些事告诉他。不过她最终还是决定先不要说了,这样决定了,便不去管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两个人回到房间,若庸又教着蕙绵下了一会儿棋,才收拾收拾上床睡了。
因是没多少下人,夏香晚上又主动要和奶娘睡在阿朗那屋,他们的房间就没有人伺候了。不过,若庸却很喜欢,说没有下人他更自在了。
蕙绵明白他所指的是什么事,笑白了他一眼,以前有人在的时候,也没见他有什么不自在的?
她却不大满意自家儿子不睡在他们房间,跟着若庸抱怨了几回。后来他们倒是把孩子抱在自己屋里睡了两天,可是屁大点儿的孩子,半夜里饿醒好几次。
蕙绵没有带孩子的经验,一开始只以为他是哪里不舒服了。但是左哄又哄都不见她家儿子停止嚎哭,又见他抱着自己的手直往嘴里送,才恍然大悟,于是她便讨好地支使自家男人去喊奶娘。
若庸不愿半夜三更的去敲其他女人的门,尽管是为了他家儿子。不过在她的眼光下,他还是去了,回来的时候一脸黑雾。
有了这么几次的折腾,不说若庸坚决反对抱着儿子睡,蕙绵自己个儿也受不了了。若是她有奶水,或者这个时代有奶粉,这都好说。
但偏偏这里什么都没有,半夜还要几次地去喊别的女人过来他们的房间给儿子喂奶。就算自家男人甩都不甩那女人一眼,她还是很不舒服。
于是蕙绵只好同意,儿子断奶前都由夏香和奶娘看着。其实她倒是挺害怕儿子大了跟她不亲的,他从小就吃其他女人的奶,熟悉的也是那女人的味道,哪会懂得她就是妈妈?
有了这层担心,白天里她就常常去抱抱儿子。
儿子快满月时,她倒是下了些奶,不过就那一点点,全不够儿子喝的。再加上某个男人也颇为小气的不同意,她也只觉得好玩地喂了儿子两次,就不再抢奶娘的活儿了。
其实,主要是,她家儿子在她怀里没吃饱,愣是嚎啕大哭了好长时间。把奶娘叫来也不好使,小家伙儿头一偏,就是不吃,非要在她怀中找吃的。后来可能是饿的不行了,才躲在奶娘怀中就餐去了。
若庸熄了灯,抱着蕙绵躺下以后,大手就被女人捞去覆到那团软绵绵的地方。
“怎么了,还想要?”他轻轻在那里揉了两下,笑问道。
“说什么呢,帮我揉揉,说不定就会有更多的奶水了。”蕙绵主要是刚才想到儿子吃不够她的奶水时那可怜样,才决定照着一个邻居大嫂给她说过的话,让他帮着揉揉。
她一开始听说的时候,还真不好意思主动要若庸帮她。
而若庸一个男人家,又是自小于皇家长大,这些事情就更不了解,就别提会自觉的帮她了。
蕙绵既不好意思说,便只好在他非缠着她恩爱一会儿的时候,总是任他揉弄那里罢了。
若庸一听此言,哈哈大笑起来。“绵儿,你是怎么想的?”他一边问着,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停下来,相比急色的时候,这时也温柔了许多。
不过他真的不明白,女人是不是一旦生了孩子,就会变得这样“处心积虑”的要给孩子喂奶?
蕙绵没有理会他的笑话,只说这是她从权威人士那里听来的。
两个人又随意聊了些,便就睡了。
半夜二更许,门被人“啪啪”的大力拍响了,同时响起了夏香慌张的声音,“小姐,少爷不见了。”
蕙绵一听,立即就没有了睡意,猛地一下就坐了起来。再听夏香着急的敲门声,心中一阵猛跳。
“有我在,没事的。”若庸也坐起身来,捏了捏她的手,轻声安慰,“咱们出去看看。”
他虽这样说,心中也早有些失神,披了件外衫就快步下去开门了。
若庸这时真的很担心,在自家家里,又有卓越卓凡两个,儿子怎么会这么突然不见了?那人不是埋伏很久,就是武功极高。
夏香一进来,就着急忙慌地叙述了一下经过。她说那时小少爷才刚饿醒,奶娘喂他吃过奶,又将他哄睡了。她和奶娘也是才刚刚眯了会儿,就感觉一阵凉风从脸边吹过,再看时就没了小少爷。
“只有这一张纸条”,夏香说到这里,才把手中已经快要捏烂的纸条递给了若庸。
若庸看过,脸色大变。
蕙绵见他如此,心便凉了下去,再看那纸条上的字,刚才隐隐地希望是阿离抱走儿子的想法也不见了。
她本来还侥幸地希望是阿离见他可爱,抱出去看了看。可是纸条上分明写着,“若想孩子活命,郊外灰木林见。”
若庸也来不及想这是何时结下的仇家,匆匆穿上衣服,就要去往十几里外的灰木林。蕙绵要跟去,他坚决不让,但是她又怎么等得下去?他不让她跟着,她便要一个人去,若庸无法,只好将她带上。
此时卓凡已经追了过去,卓越留下等跟着他们两个人一起去。
这夜正是月中,月圆夜,明亮的月光将周围十几米的景物都清清楚楚的映射出来。
他们到达灰木林的时候,已经有人在那里对峙着了。
蕙绵远远地一望,就知道那个背对着他们的黑影是阿离,立在另一个方位的正是卓凡。
离乱知道今日是她的儿子过满月,所以是必定要过来偷偷看一眼的。
他发现了放在树下的几个煮鸡蛋,又见宅子里安宁,只去透过窗子看过了她的孩子,就怀揣着煮鸡蛋去一个通宵营业的小酒馆喝了几杯。
走之前,他又忍不住的想回去看她一眼,但是远远地却看见一个穿着邋遢的人,像是携着什么东西一样从那处院子闪了出去。
那人影也只是在他眼前一闪,就不见了影踪。当下离乱也顾不得多想,跃身就追了过去。
那人轻功极高,所过之处不留一丝痕迹,离乱也是找了有一刻钟,才在这林子里发现了此人。
谁知那人一见他,就大笑道:“没想到玉王爷武功倒也不俗,这么快就追了上来。”
离乱不动声色,并没有反驳他的话,只是沉声问道:“你是什么人?”
“你这儿子长得可真好,若是就这么死了,真是可惜。”那人自顾自的瞧了瞧一只臂弯中的孩子,手指在白嫩的小脖子上逡巡了一圈儿,才摇着头似万分无奈道。
离乱看见他的动作,立即紧张地上前一步。
“慢着,慢着,玉王爷就站那正好。”那人见离乱有动作,连忙很夸张的说道。
他只是今日才追踪到了若庸与蕙绵的住处,对若庸也只远远地看了那么一眼,并未记得真切。这时又见离乱最先追来,想都不想的就把他当做若庸。
此人在江湖上武功是数一数二的高,却也是有名的“一根筋”,他认定了的事,就是天王老子也别想轻易帮他扭转了。
“你是何人?与我有什么冤仇?”离乱猜不出来人身份,便又问道。
这“一根筋”常在不甚繁华的边境乱地行动,也难怪离乱不知道他。
“你我二人自然没什么仇怨,我也只是受人之托。你说你堂堂一个王爷,怎么能做出抛妻私奔之事?还躲地这么严实,害我一顿好找。”
他说话间又捣了捣臂弯中的阿朗,虽是斥责的话,语气倒是轻松。
“难道是黎家心存不满?”
离乱自从蕙绵被沧浪劫走那次之后,就一直躲在她的周围,发生在京城的事,他都知道。
“我向来不与官家打交道,况且,黎家怎么能支使得我?”
他立即反驳离乱,好像他的话使他受了什么屈辱似的。
正说话间,卓凡几个起落,也过来了。他一看见那抢了小少爷的贼人就大喝一声,让他最好快些放了他家少爷。
“一根筋”很是轻蔑地哈哈大笑了几声,不管卓凡,只是对离乱道:“怎么你那女人没来,她就一点都不担心儿子?”
离乱听他言语间提到蕙绵,再结合刚才他说的话,不禁紧紧地攥住了剑柄。
“呦,来了。”
这人又笑了一声,对着离乱说道。
离乱这才注意到远远传来的车轮辘辘声,卓凡也是满脸焦色,但孩子在他手里,他们两个都不敢轻举妄动。
若庸紧紧扶着已经有些发抖的蕙绵下了车,在她耳边小声道:“等会儿你千万不要说话,一切听我的。”
他话未落,就听见远远传来一阵嘲笑声:“玉王爷,你回头看看,你还没怎么样,你的女人已经找好了奸夫了。”
“一根筋”隐隐听见了若庸的话,又见他们两个人行为亲密,而且是一同过来,便认为“玉王爷”的女人背着他在外偷情了。
其实这人若是会转个弯,怎么会看不出来?但,谁让人家是鼎鼎有名的“一根筋”呢?
“你住口”,卓凡见他这样诋毁王爷,忙开口呵斥。
“我才是你口中的玉王爷,不知阁下这样深更半夜的抢了小儿,有什么事要说?”若庸示意卓越扶住了蕙绵,上前一步说道。在这月光下,他的一身淡雅高贵,更加逼人。
那人愣了愣,又哈哈大笑了两声,对若庸喊道:“你确实装得比他更像王爷,但是想骗我,没门。”
蕙绵脚下一个趔趄,这是什么人啊?“他骗你有什么好处?”她着急地朝那人喊道。
“当然是为了救你的儿子”,“一根筋”很快地给出了答案。
“他若不是孩子的父亲,为什么要这么着急地救我们的儿子?”蕙绵见这人如此说不通,推开卓越,气急败坏地向那人大声道。
果然听了她的话,他静了片刻,眼光在离乱和若庸身上来回游移。然后朝着蕙绵一声大吼,“你给老子闭嘴。”
阿朗却随着这声吼大哭起来,那人听了烦躁,一点都不疼惜的将他又是拍又是颠的。
“你别打他,我不说话就是了。”蕙绵听着儿子的哭声,心像被人拿着利器腕割一样,忙忍住眼泪说道。
离乱和卓凡对看了一眼,想趁机救下孩子,只是他们还没有动作,就被那人叫停了。
“不想这孩子快点死,你们最好别动手。”
他抬起的眼光中,在月光的照耀下尽是凶芒。
“求求你,不要杀我的孩子。”蕙绵腿上一软,就跪在了满是落叶的地上。
“不想我杀了这孩子?也行,你杀了这位王爷。”他看着蕙绵,恶狠狠地说道,最后将目光落在了离乱身上。
“好,依你,但你得先把孩子放了。”若庸想都没想就接过了他的话,说着就抽出卓越手中的剑,放到蕙绵手中。
“我说的是玉王爷,你他娘的插个什么嘴。”这人越发恼了,将臂弯中的阿朗也是越抱越紧,孩子一阵不舒服,又嚎哭了起来。
“再哭,老子掐死你。”他又将包着孩子的一层薄被拍了几下,对着月光下皱在一起的小脸儿威胁道。
“住手,我应了你的要求就是。”离乱抢在若庸前面,对那人说道。既然这人如此认定他就是王爷,那么为了救下孩子,他也只好认了。
阿朗却在那人的威喝之下没了哭声,蕙绵知道,孩子肯定是被吓到了。“要杀要刮都由你处置,你先把孩子给我,让我哄哄他好不好?”她说着,声音也颤抖起来。
“既然这么担心儿子,就快点动手吧。被心爱的女人手刃的滋味,应该是不错的。”那人一脸不耐烦地对蕙绵说过,才又看着离乱。
离乱走到蕙绵身边,用眼神制止了要说话的若庸,然后笑着对她道:“绵儿,动手吧。只要能救下儿子,我怎么样都无所谓。”
蕙绵看着他充满笑意的眼眸,慌张地摇了摇头,泪水被甩到手背上,烫的灼人。
“本王才是琼玉王爷,要怎么样你才能相信?”若庸第一次没有形象的大吼,他不想欠那个侍卫统领一个人情,更不想自己的女人儿子由别的男人保护。
“动手吧”,那人却根本不理早已大怒的男人,掏了掏耳朵,不耐烦道。
“绵儿,不要觉得欠了我。”离乱又说,然后把自己的剑塞到她的手中并将她的手抬起。
蕙绵一时间觉得脑子里乱糟糟的,被他握住的手却怎么都挣不开,眼睁睁地就看着剑缓缓地没入他的胸口。
鲜红的血一下子就像倾盆的大雨一样,不停地往她脚前的地面上落去。
“阿离,你怎么样?”蕙绵却一时没了慌张,连忙半抱着无力倒地的他轻轻坐在地上,一手捂着那不停地冒血的伤口,一边轻声问道。
她不敢害怕,因为这个时候她竟能感觉到他的身体因为疼痛而轻轻地抽搐。他是那么不怕疼的人,如今却是疼得抽搐。
眼前这一幕,若庸看着,眼中一暗。有些东西,难道就注定了躲不过吗?
“你还不快将孩子放下?”卓越上前喊道。
那人却又笑了起来,满是幸灾乐祸。
“玉王爷啊玉王爷,这就是你非要带着私奔的女人,没想到你会丧命在她的手上吧?楚家大小姐,哈哈,真是个傻女人,你的儿子我是不会还的,让他陪着他的老爹下地狱,不是正好?”抱着孩子的人这样笑过,眨眼间就消失了身影。
蕙绵机械地将他的话收入耳中,想了一遍又一遍,就是不知道谁会,这么,恨她和若庸。
“绵儿,你先和他回去,我去追那人,一定会把阿朗平安带回来的。”若庸半蹲在蕙绵身边,抬手摸了摸她的脸颊,柔声说道。
蕙绵只是点了点头,眼神仍有些涣散。
“卓越,你带着夫人回去,再给他找个大夫。”若庸虽然不放心这个样子的她,也只得强忍着离开,因为他的儿子还在歹人手中。
“相公”,察觉到他要离开,蕙绵连忙叫住了他,一字一句道:“你一定要回来,好好的。”
若庸点了点头,带上卓凡便顺着那人离去的方向追去了。
蕙绵将脸上的眼泪一抹,就吩咐卓越过来帮她将离乱抬到车上。这个时候他由于失血过多,已经有些昏迷。
回去的路上,蕙绵紧紧地抱住他,以减少马车在快速行驶中对他伤口的冲击。
又看了眼他已惨白的脸色,蕙绵一直在埋怨说他太傻,就算要应了那个人的要求,也不能这么实诚的把自己伤的这么狠啊。
其实她心里却清楚,那人一直是将手指搭在阿朗的脖子上的,若他们有半点作假,那么她的儿子立时就会没命。
蕙绵也不是不怀疑这是黎莫如派来的人,但是她却不觉得黎莫如一个相府千金,会认识这么奇怪的江湖人。
想来想去,最可怀疑的就是那个黎莫琰了。而这么毒的方法,怕也只有那个黎莫琰才能想出来吧。
不过,黎莫琰是吩咐那人让若庸感受一下被心爱的女人手刃的滋味,但他却并不知道他们有了个儿子。
“阿离,你一定要活下来。若不然,我就下去陪你,你听到了吗?”蕙绵感受到他越来越微薄的呼吸,也不顾得想是谁要这样折磨他们了。她知道他一定不舍得她死,便这么威胁道。
离乱果然因为她的这一句话,而微微动了动。
蕙绵按着他的伤口的手一直不敢离开,他已经流了那么多血,她真的怕他撑不下去。
若是在后世,这不算什么,到医院输些血浆就可以了。但是在这里,她要怎么做?难道也要给他输血吗?先不说时间来不来得及,她却不敢就这么贸贸然地将血随便的输到他的身体里。
直到见了大夫,蕙绵才知道离乱现在的问题不仅仅是失血过多,那剑刺中的也正是他的要害位置。
听了大夫的话,蕙绵才叹自己傻,若不是看着他刺了要害,那人怎么会那么肯定地说他会下地狱?
大夫本来连剑都不准备拔,一直说让蕙绵不要再费心了,早点准备后事吧。
蕙绵却坚持让大夫给他治疗,哀求之间,几乎给那位陈州府里颇有些名气的刘大夫跪下了。
刘大夫见她如此坚持,无奈地摇了摇头,便叫了跟着过来的徒弟,进屋里去救治了。只是看着躺在床上已进入深度昏迷中的男人,他对于救活此人,没有丝毫把握。
“老夫尽力吧,不过夫人莫要太强求了。”
刘大夫进了屋子以后,蕙绵就无力的瘫在了冷冰冰的地面上,耳边一直不停地响着他的这一句话。
夏香见他们回来时带着一身是血的离乱下了车,又见小姐也是满身血迹,当时就一句话都不敢问。“小姐,您别这个样子。”这时她也跪在了蕙绵身边,搂住了她,轻声劝慰道。
夏香是明白她这个时候的心情的。
蕙绵觉得夏香的声音很远,她不知什么时候起,又开始唤自己小姐了。蕙绵知道,她不习惯称她为夫人,所以也没再纠正过。
这个时候却因为听见这两个字而伤心无比,她在这个世界一醒来时,最先听到的就是这声小姐。
可是这个时候,她就要送一个那么为着她的男人离开这个世界了吗?
“都是我不好,如果不是我,他会很幸福。说不定,这个时候他也会有了自己的儿子。”
蕙绵有些喃喃地,然后便不可遏制的大哭起来。
她只是,不想他死,不舍得他死。
天快亮的时候,刘大夫留了一些药,就离开了。
蕙绵一直守在离乱的身边,不敢去想这个时候还没有回来的若庸,是不是也发生了什么意外?更不敢去想,儿子是不是已经被那个恶人掐死了?
她的脑海中只要稍稍冒出一点这样的想法,就觉得一种比死亡还要恐怖的绝望完全笼罩了她。
她没注意时辰,只是觉得在外面有太阳光出现的时候,在他的大手一点点在她手中消失了温度的时候,夏香带着雀跃与欣喜的声音响在了她的耳边。
“小姐,阮神医找来了,离统领他有救了。”
蕙绵听到这句话,马上转过头去,就看见那个男人笑盈盈的迈步进来。她有些不敢相信,只恐这是做梦。
“我找了你五个月,终于找到了。”他到她身边站定,仍旧笑着说道。
她的眼中这才亮起了神采,根本不管他是怎么找到他们的,只是拉住了他的手道:“救救阿离。”
阮安之眼中的笑意瞬间没有了,知道若庸带着她逃婚了,当时他全身都没有了力气。以往他一直以为,最后能带她走的会是他,却没想到,她竟跟着王爷私逃了。
有一段时间,他灰心丧志。他见过太子殿下,知道皇宫的人在民间追查了许久都毫无消息。后来他便自己去寻,他不相信他们能这么消失在这片土地上。
路上救治了一个行旅中的商人,闲谈间听他聊到在大别岭遇见过一对奇怪的夫妻。他细细地向那人打听了,就一路越过大别岭寻了来。
因为那商人说一下了岭他们就分开了,不知道那夫妻二人去了哪里,不过看那方向不是去丰州就是去陈州的。
阮安之就凭着这几句话,一直耐心地在大别岭以南找了两个多月。
可是才一见到她,她就让自己去救别的男人。原来她看见他时眼中的欣喜,并不是因为他这个人,而是因为他是个能救人的大夫。
“要怎么样,你才肯救人?”阮安之刚刚回神,就听见她这么问他,再看她的眼中,那份欣喜也消失了。
阮安之不禁冷笑一声,难道在她眼中,他就是这么趁火打劫的人吗?
“我想要什么,你难道不清楚吗?”他心中生气,便故意问道。
“好,只要你救活他,我什么都可以答应你。”
见她连思考一下都没有,他不禁嫉妒起来那个半只脚已经跨进了阎王殿的男人。
“你答应了,就怕王爷也不会答应吧。”
阮安之伸出手在她脸上轻浮地摸了一把,嘲讽道。
“他会的,你快救人。”
蕙绵很急,一点也不想和他这样磨磨唧唧的谈什么条件。这时说话,便很不耐烦。
“好,记住你说的话。”阮安之眼中暗色一沉,面无表情地说过,就错过她去了床边。
他给离乱把了脉,眉头立即就皱了起来。放开手,他将蕙绵与夏香赶出去,又大喊着五味,让他从车上取下药箱,快点过来。
蕙绵虽然很不放心,但看阮安之一脸严肃的模样,便不吭一声地与夏香出了门。等在门外面她却又异常心焦起来,一会儿担心离乱,一会儿又想起若庸和儿子。实在是等不下去,她便去了厨房,将周嫂赶到一边,烧起热水来。
周嫂知道家里出了事,想安慰蕙绵两句,又不知道说什么,便在一旁指点着她烧火。
等她烧开第五桶水的时候,阮安之还没有从房间里出来。蕙绵也不问,她害怕他一出来,对她说的一句话是,“我尽力了。”
第六桶水没有烧开,若庸过来了。
蕙绵看见他进来,一下子就扑到了他的怀里。“你不在,我一个人好害怕。”她趴在他的肩膀上,感受着环着她的腰身的一双手臂,只希望他紧紧地抱住她。
若庸感受到她的恐惧,将她紧紧抱住,才在她耳边说道:“没事了,阿朗已经睡着了,你要不要过去看看?”
她一直不敢问,听见他这么说,紧绷着的神经才放松下来。
放松下来之后,却闻到了他身上带着的浓烈的血腥味,一下子又紧张起来。“你受伤了?”她忙退出他的怀抱,手忙脚乱的查看着。
“没有什么,只是受了一点小伤。”若庸按住了她的手,笑着说道,试图让她缓和些。
“我不信”,想起离乱,蕙绵连忙摇头,说着就扒开了他的衣领。
“那我们回房去,你给我好好检查一下?”若庸在她嘴边亲了一下,如此调笑道。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开玩笑?”蕙绵轻声责备他,又小心地卷起带着血的袖子,想看看下面是不是藏着伤口。
若庸只好站在那里任她查看,待她终于找到了手臂后方的一道伤口,又毫不反抗的跟在她的身后去房里擦药。
等她终于确定他身上再没有伤口,松了一口气的时候,他才给她说了找到阿朗的经过。
原来他们追着那人只有一次交锋,没过几招就让他给逃走了。他们再找到那人时,就见他已经倒在了血泊中。阿朗却被好好地放在一旁用稻草垫着的地上,正翘着小腿儿自己吃手指玩呢,一点受惊吓的样子都没有。
“我和卓凡又在周围找了好久,都没能发现那个救了阿朗的人。不过那人却留了一口气,见了我们竟挣扎着说了句什么‘天涯,不屈。’”
若庸将蕙绵拉在怀中,让她坐在了自己腿上,才看着她这么说道。
“知道是谁让那人过来找我们的麻烦吗?”蕙绵不怎么关心杀死那人的人,应该不过是什么江湖间的恩怨吧。
她想知道,是谁这么恨着他们,他们在这里以后的日子还能平静下来吗?她虽猜着是黎莫琰,但却觉得他应该不敢让人谋害若庸才是。
“应该是黎莫琰,当年他在外带兵,与这些江湖人士常有交往。我记得听莫如说过,曾经有一个江湖上的怪人挑战过他排出的一个阵法,却被困在了阵中,被黎莫琰生擒了。不过他并没有为难那人,管待过后就放了。”
说起往事,若庸有些深思。
“那人身上有什么证据吗?”蕙绵问道。
“没有,我想那次他在乌焉楼摆酒,就是希望让你离了我的身边的。”若庸摇了摇头,笑看着蕙绵说道:“不想我却没有怎么样你,又这样弃了大婚带着你离开。他这是厌极了你我,想为他妹妹出一口气吧。”
蕙绵听他如此分析,又想起流风,更兼此时的阮安之,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几乎不敢把目光放在他的身上。
见她这个样子,若庸轻笑一声,低头吻住了她。自从他们两个在一起以来,从没有过如此缠绵的吻。蕙绵被他吻得有些气短,他这才将她放开,看着她说道:“不要瞎想,我们会永远在一起的。”
蕙绵不想与他将这个话题深入,便催着他去洗澡,然后就去睡觉。她则急急忙忙地出了门,看儿子去了。
若庸看着她离开,才有些无奈地笑了笑。他若握得太紧,她或许会被抢走的更彻底。
男人只随便洗了个澡,并没有去睡觉,而是去了西厢房看离乱是否脱离了危险。
若庸不希望他死,一是感激,他竟能因为心中有她,而将她的孩子视为己出;二是害怕,若他因为救阿朗而死了,她会一辈子惦着他念着他,觉得对不起他的。
到了西厢房门口,若庸却又停了下来。不管他在心里如何给自己劝解,那房间里的两个男人都是觊觎着他的妻子的。或者说对她的爱丝毫不少于他,所以对于他们,他仍然觉得很不舒服。
若庸思考再三,没有进去,只在门口来来回回的走着。想起离乱毫不犹豫地把剑塞到她的手中,他总有一种感觉,那就是他再也不能完整地拥有她了。
再加上回来后又得知阮安之恰巧今日找到他们,若庸便只有一种感觉了,那就是命。
命中注定了这么多男人都会如此不要命的爱上她,可是若要他退出这样一场拥挤的爱情,他只有一个字,“不”。
就在若庸如此思考的时候,阮安之开门出来了。
若庸立即看向他,有些紧张,他只有一个念头,若离乱死了,就再也没有一个人能在她心中的分量重过他了。而他自己,也会对他充满歉意。
“没事了,不过,他失血过多,伤口也有些严重,恐怕要这么昏迷几日的。”阮安之只看了若庸一眼,就望向别处,声音中满是疲惫。
这个时候,他不仅身累,心更累。他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是看着他们两个都那么紧张离乱的样子,觉得自己好像一个被排除在外的人。
“安之,谢谢你,我已经让人给你安排了房间,你过去休息会儿吧。”若庸松了口气,并客气地向阮安之道谢。
“不用了,我住在客栈就行。”阮安之却一口拒绝了,他要他们欠着自己这个人情。其实他不想住在这里的原因,是不想看着他们夫妻般地相处。
“还有,离乱此次伤到脏腑,就算伤口完全恢复了,他的功力却是要损失至少三成的。”他错过若庸离开之前,又这么交待了一句。
若庸听了,有些沉默。
阮安之也不再说什么,提步就走。这时蕙绵却正抱着已经醒来的儿子走了过来,阿朗才睡醒,黑乎乎的眼珠忽灵灵的看着周围的事物。
虽是才满月,但他竟已经会记人了,远远地看见若庸,就伸出了胖乎乎的小手,还有些激动地“啊”了两声。
“要爹爹抱吗?”蕙绵听见儿子出声,一颗心立即化成了软软的水泡,抱着他向若庸走去。
阮安之却挡在了她的面前,有些吃惊地问道:“它是,你生的?”
“阮神医,我也是女人,会生孩子的。阿离他没事了吗?”听他的语气,自己生孩子好像是什么悖天理的事,蕙绵便有些生气。说到一半才想起阿离的命还捏在他的手里,便又讨好道。
“他已经没事了”,若庸来到两人身边,伸手接过一直望着他的儿子,回答了蕙绵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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