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 玉殒香消（1/2）

“子越，你真的相信吗？”沈桑缇替他换药的时候，轻声相询。（. ）

程子越笑笑，“相信什么？”

“那三箭，当真是出自公主之手？”沈桑缇只是摇首，目光疑惑至极，“她的箭术我见识过，虽然出类拔萃，可当日那三箭她功力万不能及。”

“三公主亲口承认，即便背后有人相助，她亦不会言明真相。”程子越抬起头来，定定地瞧着沈桑缇，“她是真的想上阵杀敌。”

“在宫里闻滟婕妤说，大熙王朝箭术拔尖的两人，都是朝中将军。一个是你身边的薛洲，另一个，则是太子身边的高临风。薛洲以‘五星连珠’箭法闻名，那么高临风呢？他最擅长之箭从未使出。”沈桑缇将伤口细细包扎过，又将药碗端过来，仔细试着温度，吹凉了，才送至他嘴边。“不过――他二人师从同门，情谊匪深，箭术却应当相似。薛洲里厉害的是‘五星连珠’，高临风是否以‘三才归元’见长？”

“你自何处得知这样多？”

“一入宫门深似海，桑缇又无依靠，自然只得多听多看，少说多做。”

他将药饮了，问，“你怀疑是那三箭是高临风射的？”

她拿出绢子替一下一下替他拭唇，“难道你没有怀疑他？”

程子越却笑模棱两可，“是不是他，应该很快就可以水落石出了。”

皇宫，马场，万箭阵。

近百名精锐将士列成龙翔阵法，人人执箭而立，蓄势待发。远远瞧去，便如同马场之上横盘巨龙，正吐纳云雨，气势礴然。

四周看台，众位王公贵臣、妃嫔皇脉皆立于此，个个目不转睛，只恐遗漏掉倾月公主勇闯万箭阵的任何细节。

三公主手执凤吟长剑，一身甲胄，银光粼粼。凤眸间起承转合，举手投足贵气不俗，俨然有睥睨天下之势。

沈桑缇立于滟婕妤身畔，赵恕随伴在侧，拳间紧握，一脸正肃。桑缇不由道，“你这样紧作甚？三公主贵为金枝玉叶，闯此阵万不会有性命之忧。”

“言下之意，是很有可能受伤？”赵恕轻轻反问一句，面色丝毫未曾平淡。

沈桑缇点点头，面无表情地说，“是，受伤……也许就是皇上的目的，他不可能容忍自己最宠爱的女儿远赴沙场。”

“开始――”执阵的官员在得到陛下颔首之后，长呼下令。“三公主，请。”

如果将四周列阵、手持长弓的人比作巨龙之身，那么――三公主此刻便行走于巨龙之脊！四周长箭刷刷齐上，如同冬日冰雹密集砸下，三公主将长剑舞成密不透风的墙，直将箭雨堵在墙外。

第一轮风波稍去，第二轮箭势更加猛烈汹涌而至，射箭者的功力循序渐进，直将是倾月逼得喘不过气来。此时，她才行走不到整条巨龙的三分之一！

赵恕于一旁急得额尖汗粒大落如豆，“怎么办――桑缇，再这样下去，公主必定无法全身而退，你想想办法，好吗？”

“……”沈桑缇却只是直直瞧着前方，未置一词。

“呵……对啊，她上午才射伤了你的心上人，这样的要求于你而言，的确是太过份了。”赵恕恍然失神，喃喃地道。“可是，我是真的不希望她有事……”

沈桑缇摇摇头，“万箭阵一旦开始，除非陛下叫停，否则没有可能中止。”

“陛下叫停？”赵恕微怔片刻，深皱着长眉，“那怎么可能？”

再望场内，此刻倾月公主已然行至龙脊正中，箭雨无尽无终，直将她整个身体包围得滴水不漏。突然间，“啊――”倾月公主长喝一声，手中剑一挥，竟带出滴滴血珠来！细凝视之，有半支箭急插入她腰间，她挥剑之下，竟是将伤口露出来的箭斩断成截！

“天啊，三公主受伤了！我应该怎么办？”赵恕急得气息不匀，只愣眼瞧向四方，“让陛下叫停对不对？让陛下叫停――”他突然一拍头，整个身子自观望台跳落下去，“我有办法了！”

“喂――赵恕！”沈桑缇大惊失色，“不要去！”

滟儿也急得大呼，“赵恕，回来！”

沈桑缇瞧着他奋不顾身的模样，眼神悲悯，只是轻叹，“没有用的，他对倾月公主用情至深，怎么可能如我们这般，作壁上观？”

滟儿直重重跺脚，目不转睛地瞧着马场的变故突生。（. ）

赵恕整个人已至万箭阵之畔，不知自何处得来的巨桶，他四肢撑在桶壁，控制着巨桶沿龙脊处滚去！四周军士却依是铁面无私，箭无虚发，直往木桶而去，瞬间将巨桶射成一只刺猬。速度虽阻，他却依是滚落至倾月身前，“三公主，快上来，我们一起冲出去。”

“呵……”倾月公主冷眸一笑，未作理睬，只全神挡着四面八方之箭阵。

“三公主，快进来！”赵恕再次大声喝道，然而便是这一滞，木桶的静止片刻，已然有箭射入桶内，他好容易闪过。“再晚，就来不及了……”

“本宫堂堂大熙朝公主，何时需要你来搭救？不自量力！”她挥剑，头也不回地冷喝。“识相的立即给本宫滚回去，不要在这里碍本宫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