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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回 赵员外重修文殊院 鲁智深大闹五台山(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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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当下鲁提辖扭过身来看时拖扯的不是别人却是渭州酒楼上救了的金老。

那老儿直拖鲁达到僻静处说道:“恩人!你好大胆!见今明明地张挂榜文出一千贯赏钱捉你你缘何却去看榜?若不是老汉遇见时却不被做公的拿了?榜上见写着你年甲貌相贯址!”

鲁达道:“酒家不瞒你说因为你事就那日回到状元桥下正迎着郑屠那厮被酒家三拳打死了因此上在逃。一到处撞了四五十日不想来到这里。你缘何不回东京去也来到这里?”

金老道:“恩人在上;自从得恩人救了老汉寻得一辆车子本欲要回东京去;又怕这厮赶来亦无恩人在彼搭救因此不上东京去。随路望北来撞见一个京师古邻来这里做买卖就带老汉父女两口儿到这里。亏杀了他就与老汉女做媒结交此间一个大财主赵员外养做外宅衣食丰足皆出於恩人。我女儿常常对他孤老说提辖大恩那个员外也爱刺枪使棒。尝说道:“怎地恩人相会一面也好。”

想念如何能彀得见?且请恩人到家过几日却再商议。”

鲁提辖便和金老行。

不得半里到门只见老儿揭起帘子叫道:“我儿大恩人在此。”

那女孩儿浓市艳饰。

从里面出来请鲁达居中坐了插烛也似拜了六拜说道:“若非恩人垂救怎能彀有今日!”

拜罢便请鲁提辖道:“恩人上楼去请坐。”

鲁达道:“不须生受酒家便要去。”

金老便道:“恩人既到这里如何肯放你便去!”

老儿接了杆棒包裹请到楼上坐定。

老儿分付道:“我儿陪侍恩人坐坐我去安排饭来。”

鲁达道:“不消多事随分便好。”

老儿道:“提辖恩念杀身难报;量些粗食薄z??a何足挂齿!”

女子留住鲁达在楼上坐地。

金老下来叫了家中新讨的小厮分付那个娅一面烧着火。

老儿和这小厮上街来买了些鲜鱼嫩鸡酿鹅肥时新果子之类归来。

一面开酒收拾菜蔬都早摆了。

搬上楼来春台上放下三个盏子三双筷子铺下菜蔬果子饭等物。

娅将银酒烫上酒来。

父女二人轮番把盏金老倒地便拜。

鲁提辖道:“老人家如何恁地下礼?折杀俺也!”

金老说道:“恩人听禀前日老汉初到这里写个红纸牌儿旦夕一柱香父女两个兀自拜哩;今日恩人亲身到此如何不拜!”

鲁达道:“却也难得你这片心”三人慢慢地饮酒。

将及天晚只听得楼下打将起来。

鲁提辖开看时只见楼下三二十人各执白木棍棒口里都叫:“拿将下来!”

人丛里一个官人骑在马上口里大喝道:“休叫走了这贼!”

鲁达见不是头拿起凳子从楼上打将下来。

金老连忙摇手叫道:“都不要动手!”

那老儿抢下楼去直叫那骑马的官人身边说了几句言语。

那官人笑起来便喝散了那二三十人各自去了。

那官人下马入到里面。

老儿请下鲁提辖来。

那官人扑翻身便拜道:““闻名不如见面见面胜似闻名!”义士提辖受礼。”

鲁达便问那金老道:“这官人是谁?素不相识缘何便拜酒家?”

老儿道:“这个便是我儿的官人赵员外。却才只道老汉引甚么郎君子弟在楼上吃因此引庄客来厮打。老汉说知方才喝散了。”

鲁达道:“原来如此怪员外不得。”

赵员外再请鲁提辖上楼坐定金老重整杯盘再备酒食相待。

赵员外让鲁达上坐地。

鲁达道:“酒家怎敢。”

员外道:“聊表相敬之礼。小子多闻提辖如此豪杰今日天赐相见实为万幸。”鲁达道:“酒家是个卤汉子又犯了该死的罪过;若蒙员外不弃贫贱结为相识但有用酒家处便与你去。”

赵员外大喜动问打死郑屠一事说z 9陧a较量些枪法吃了半夜酒各自歇了。

次日天明赵员外道:“此处恐不稳便欲请提辖到敝庄住几时。”

鲁达问道:“贵庄在何处?”

员外道:“离此间十里多路地名七宝村便是。”

鲁达道:“最好。”

员外先使人去庄上再牵一疋马来。

未及晌午马已到来员外便请鲁提辖上马叫庄客担了行李。

鲁达相辞了金老父女二人和赵员外上了马。

两个并马行程於路说z 9陧a投七宝村来。

不多时早到庄前下马。

赵员外携住鲁达的手直至草堂上分宾而坐;一面叫杀羊置酒相待晚间收拾客房安歇。

次日又备酒食管待。

鲁达道:“员外错爱酒家如何报答!”

赵员外便道:““四海之内皆兄弟也;”如何言报答之事。”

卑休絮烦。

鲁达自此之后在这赵员外庄上住了五七日。

蚌一日两个正在书院里闲坐说话只见金老急急奔来庄上迳到书院里见了赵员外并鲁提辖;见没人便对鲁达道:“恩人不是老汉多心。是恩人前日老汉请在楼上吃酒员外误听人报引领庄客来闹了街坊后却散了。人都有些疑心说开去昨日有三四个做公的来邻舍街坊打听得紧只怕要来村里缉捕恩人。倘或有些疏失如之奈何?”

鲁达道:“恁地时酒家自去便了。”

赵员外道:“若是留提辖在此恐诚有些山高水低教提辖怨恨若不留提辖来许多面皮都不好看。赵某却有个道理教提辖万无一失足可安身避难;只怕提辖不肯。”

鲁达道:“酒家是个该死的人但得一处安身便了做甚么不肯!”

赵员外道:“若如此最好。离此间三十馀里有座山唤做五台山。山上有一个文殊院原是文殊菩萨道场。寺里有五七百僧人为头智真长老是我弟兄。(. )我祖上曾舍钱在寺里是本寺的施主檀越。我曾许下剃度一僧在寺里已买下一道五花度牒在此只不曾有个心腹之人了条愿心。如是提辖肯时一应费用都是赵某备办。委实肯落做和尚么?”

鲁达寻思道:“如今便要去时那里投奔人...不如就了这条路罢。”

便道:“既蒙员外做主酒家情愿做和尚。专靠员外照管。”

当时说定了连夜收拾衣服盘缠段疋礼物。

次日早起来叫庄客挑了两个取路望五台山来。

辰牌已后早到那山下。

赵员外与鲁提辖两乘轿子抬上山来一面使庄客前去通报。

到得寺前早有寺中都寺监寺出来迎接。

两个下了轿子去山门外亭子上坐定。

寺内智长老得知引着座侍者出山门外来迎接。

赵员外和鲁达向前施礼。

智真长老打了问讯。

说道:“施主远出不易。”

赵员外答道:“有些小事特来上刹相浼。”

智真长老便道:“且请员外方丈吃茶。”

赵员外前行鲁达跟在背后。

当时同到方丈。

长老邀员外向客席而坐。

鲁达便去下坐禅椅上。

员外叫鲁达附耳低言:“你来这里出家如何便对长老坐地?”

鲁达道:“酒家不省得。”

起身立在员外肩下。

面前座维那侍者监寺知客书记依次排立东西两班。

庄客把轿子安顿了一齐将盒子搬入方丈来摆在面前。

长老道:“何故又将礼物来?寺中多有相渎檀越处。”

赵员外道:“些小薄礼何足称谢。”道人行童收拾去了。

赵员外起身道:“一事启堂头大和尚∶赵某旧有一条愿心许剃一僧在上刹度牒词簿都已有了到今不曾剃得。今旦这个表弟姓鲁是关内汉出身;因见尘世艰辛情愿弃俗出家。望长老收录大慈大悲看赵某薄面披剃为僧。一应所用弟子自当准备。万望长老玉成幸甚!”

长老见说答道:“这个因缘是光辉老僧山门容易容易且请拜茶。”

只见行童托出茶来。

茶罢收了盏托真长老便唤座维那商议剃度这人;分付监寺都寺安排斋食。

只见座与众僧自去商议道:“这个人不似出家的模样。一双眼却恁凶险!”众僧道:“知客你去邀请客人坐地我们与长老计较。”

知客出来请赵员外鲁达到客馆里坐地。

道座众僧长老说道:“却才这个要出家的人形容丑恶相貌凶顽不可剃度他恐久后累及山门。”

长老道:“他是赵员外檀越的兄弟。如何撤得他的面皮?你等众人且休疑心待我看一看。”

焚起一柱信香长老上禅椅盘膝而坐口诵咒语入定去了;一炷香过却好回来对众僧说道:“只顾剃度他。此人上应天星心地刚直。虽然时下凶顽命中驳杂久后却得清净。证果非凡汝等皆不及他。可记吾言勿得推阻。”

座道:“长老只是护短我等只得从他。不谏不是谏他不从便了!”

长老叫备齐食请赵员外等方丈会斋。

斋罢监寺打了单帐。

赵员外取出银两教人买办物料;一面在寺里做僧鞋僧衣僧帽袈裟拜具。

一两日都已完备。

长老选了吉日良时教鸣钟击鼓就法堂内会大众。

整整齐齐五六百僧人尽披袈裟都到法座下合掌作礼分作两班。

赵员外取出银锭表里信香向法座前礼拜了。

表白宣疏已罢行童引鲁达到法座下。

维那教鲁达除下巾帻把头分做九路绾了捆揲起来。

净人先把一周遭都剃了却待剃髭须。

鲁达道:“留下这些儿还酒家也好。”

众僧忍笑不住。

真长老在法座上道:“大众听偈。”

念道:“寸草不留六根清净;与汝剃除免得争竞。”

长老念罢偈言喝一声“咄!尽皆剃去!”

剃人只一刀尽皆剃了。

座呈将度牒上法座前请长老赐法名。

长老拿着空头度牒而说偈曰:“灵光一点价值千金;佛法广大赐名智深。”

长老赐名已罢把度牒转将下来。

书记僧填写了度牒付与鲁智深收受。

长老又赐法衣袈裟教智深穿了。

监寺引上法座前长老与他摩顶受记道:“一要皈依佛性二要皈奉正法三要皈敬师友∶此是“三皈。”“五戒”者∶一不要杀生二不要偷盗三不要邪淫四不要贪酒五不要妄语。”

智深不晓得戒坛答应“能”“否”二字却便道:“酒家记得。”

众僧都笑。

受记已罢赵员外请众僧到云堂里坐下焚香设斋供献。

大小职事僧人各有上贺礼物。

都寺引鲁智深参拜了众师兄师弟;又引去僧堂背后选佛场坐地。

当夜无事。

次日赵员外要回告辞长老留连不住。

早斋已罢并众僧都送出山门。

赵员外合掌道:“长老在上众师父在此凡事慈悲。小弟智深乃是愚卤直人早晚礼数不到言语冒渎误犯清规万望觑赵某薄面恕免恕免。”

长老道:“员外放心。老僧自慢慢地教他念经诵咒办道参禅。”

员外道:“日后自得报答。”

人丛里唤智深到松树下低低分付道:“贤弟你从今日难比往常。凡事自宜省戒切不可托大。倘有不然难以相见。保重保重。早晚衣服我自使人送来。”

智深道:“不索哥哥说酒家都依了。”

当时赵员外相辞了长老再别了众人上轿引了庄客托了一乘空轿取了盒子下山回家去了。

当下长老自引了众僧回寺。

卑说鲁智深回到丛林选佛场中禅床上扑倒头便睡。

上下肩两个禅和子推他起来说道:“使不得;既要出家如何不学坐禅?”智深道:“酒家自睡干你甚事?”

禅和子道:“善哉!”

智深喝道:“团鱼酒家也吃甚么“鳝哉?””禅和子道:“却是苦也!”

智深便道:“团鱼大腹又肥甜好吃那得苦也?”

上下肩禅和子都不睬他繇他自睡了;次日要去对长老说知智深如此无礼。座劝道:“长老说道他后来证果非凡我等皆不及他只是护短。你们且没奈何休与他一般见识。”

禅和子自去了。

智深见没人说他每到晚便放翻身体横罗十字倒在禅床上睡;夜间鼻如雷响;要起来净手大惊小怪只在佛殿后撒尿撒屎遍地都是。

侍者禀长老说:“智深好生无礼!全没些个出家人礼面!丛林中如何安着得此等之人!”

长老喝道:“胡说!且看檀越之面后来必改。”

自此无人敢说。

鲁智深在五台山寺中不觉搅了四五个月时遇初冬天气智深久静思动。

当日晴明得好智深穿了皂衣直裰系了鸦青条换了僧鞋大踏步走出山门来信步行到半山亭子上坐在鹅颈懒凳上寻思道:“干鸟么!俺往常好肉每日不离口;如今教酒家做了和尚饿得干瘪了!赵员外这几日又不使人送些东西来与酒家吃口中淡出鸟来!这早晚怎地得些酒来吃也好!”

正想酒哩只见远远地一个汉子挑着一付担桶唱上山来上盖着桶盖。

那汉子手里拿着一个镟子唱着上来;唱道∶九里山前作战场牧童拾得旧刀枪。

风吹起乌江水好似虞姬别霸王。

鲁智深观见那汉子挑担桶上来坐在亭子上看。

这汉子也来亭子上歇下担桶。

智深道:“兀那汉子你那桶里甚么东西?”

那汉子道:“好酒。”

智深道:“多少钱一桶?”

那汉子道:“和尚你真个也作是耍?”

智深道:“酒家和你耍甚么?”

那汉子道:“我这酒挑上去只卖与寺内火工道人直厅轿夫老郎们做生活的吃。本寺长老已有法旨∶但卖与和尚们吃了我们都被长老责罚追了本钱赶出屋去。我们见关着本寺的本钱见住着本寺的屋宇如敢卖与你吃?”

智深道:“真个不卖?”

那汉子道:“杀了我也不卖!”

智深道:“酒家也不杀你只要问你买酒吃!”

那汉子见不是头挑了担桶便走。

智深赶下亭子来双手拿住扁担只一脚交裆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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