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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回 张都监血溅鸳鸯楼 武行者夜走蜈蚣岭(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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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张都监听信这张团练说诱嘱托替蒋门神报仇要害武松性命谁想四个人倒都被武松搠杀在飞云浦了。[ ]当时武松立於桥上寻思了半晌踌躇起来怨恨冲天:“不杀得张都监如何出得这口恨气!”便去死尸身边解下腰刀选好的取把来跨了拣条好朴刀提着再迳回孟州城里来。进得城中早是黄昏时候武松迳踅去张都监後花园墙外。却是一个马院。武松就在马院边伏着。听得那後槽却在衙里未曾出来。

正看之间只见呀地角门开後槽提着个灯笼出来里面便关了角门。武松却躲在黑影里听那更鼓时早打一更四点。那後槽上了草料挂起灯笼铺开被卧脱了衣裳上床便睡。武松却来门边挨那门响。後槽喝道:“老爷方才睡你要偷我衣裳也早些哩!”

武松把朴刀倚在门边却掣出腰刀在手里又呀呀地推门。那後槽那里忍得住便从床上赤条条地跳将出来拿了搅草棍拔了闩却待开门被武松就势推开去抢入来把这後槽劈头揪住。却待要叫灯影下见明晃晃地一把刀在手里先自惊得八分软了口里只叫得一声“饶命!”

武松道:“你认得我麽?”後槽听得声音方才知是武松;叫道:“哥哥不干我事你饶了我罢!”武松道:“你只实说张都监如今在那里?”後槽道:“今日和张团练、蒋门神――他三个――吃了一日酒如今兀自在鸳鸯楼上吃哩。”武松道:“这话是实麽?”後槽道:“小人说谎就害疔疮!”

武松道:“恁地却饶你不得!”手起一刀把这後槽杀了。一脚踢开尸把刀插入鞘里。就灯影下去腰里解下施恩送来的绵衣将出来脱了身上旧衣裳把那两件新衣穿了拴缚得紧辏把腰刀和鞘跨在腰里却把後槽一床单被包了散碎银两入在缠袋里却把来挂在门边却将一扇门立在墙边先去吹灭了灯火却闪将出来拿了朴刀从门上一步步爬上墙来。

此时却有些月光明亮。武松从墙头上一跳却跳在墙里便先来开了角门掇过了门扇复翻身入来虚掩上角门闩都提过了。武松却望灯明处来看时正是厨房里。只见两个丫环正在那汤罐边埋怨说道:“服侍了一日兀自不肯去睡只是要茶吃!那两个客人也不识羞耻!□音“床”字形左“口”右“童”大吃大喝之意得这等醉了也兀自不肯下楼去歇息只说个不了!”

那两个女使正口里喃喃呐呐地怨怅武松却倚了朴刀掣出腰里那口带血刀来把门一推呀地推开门抢入来先把一个女使□音“抓”字形以“坐”替“髻”之“吉”角儿揪住一刀杀了。那一个却待要走两只脚一似钉住了的再要叫时口里又似哑了的端的是惊得呆了。――休道是两个丫环便是说话的见了也惊得口里半舌不展!武松手起一刀也杀了却把这两个尸拖放灶前灭了厨下灯火趁着那窗外月光一步步挨入堂里来。

武松原在衙里出入的人已都认得路数迳踅到鸳鸯楼扶梯边来捏脚捏手摸上楼来。此时亲随的人都伏事得厌烦远远地躲去了。只听得那张都监、张团练、蒋门神三个说话。

武松在胡梯口听。只听得蒋门神口里称赞不了只说:“亏了相公与小人报了冤仇!再当重重的报答恩相!”这张都监道:“不是看我兄弟张团练面上谁肯干这等的事!你虽费用了些钱财却也安排得那厮好!这早晚多是在那里下手那厮敢是死了。只教在飞云浦结果他。待那四人明早回来便见分晓。”张团练道:“这四个对付他一个有甚麽不了!――再有几个性命也没了!”蒋门神道:“小人也分付徒弟来只教就那里下手结果了快来回报。”

武松听了心头那把无名业火高三千丈冲破了青天;右手持刀左手揸开五指抢入楼中。只见三五枝灯烛荧煌一两处月光射入楼上甚是明郎;面前酒器皆不曾收。蒋门神坐在交椅上见是武松吃了一惊把这心肝五脏都提在九霄云外。

说时迟那时快蒋门神急要挣扎时武松早落一刀劈脸剁着和那交椅都砍翻了。武松便转身回过刀来。那张都监方才伸得脚动被武松当时一刀齐耳根连脖子砍着扑地倒在楼板上。两个都在挣命。

这张团练终是个武官出身虽然酒醉还有些气力;见剁翻了两个料道走不迭便提起一把交椅轮将来。武松早接个住就势只一推。休说张团练酒後便清醒时也近不得武松神力!扑地望後便倒了。武松赶入去一刀先割下头来。

蒋门神有力挣得起来武松左脚早起翻筋斗踢一脚按住也割了头;转身来把张都监也割了投。见桌子上有酒有肉武松拿起酒锺子一饮而尽;连吃了三四锺便去死尸身上割下一片衣襟来蘸着血去白粉壁上大写下八字道:“杀人者打虎武松也!”把桌子上器皿踏扁了揣几件在怀里。却待下楼只听得楼下夫人声音叫道:“楼上官人们都醉了快着两个上去搀扶。”

说犹未了早有两个人上楼来。武松却闪在胡梯边看时却是两个自家亲随人――便是前日拿捉武松的。武松在黑处让他过去却拦住去路。两个入进楼中见三个尸横在血泊里惊得面面厮觑做声不得――正如:“分开八片阳顶骨倾下半桶冰雪水。”――急待回身。武松随在背後手起刀落早剁翻了一个。那一个便跪下讨饶。武松道:“却饶你不得!”揪住也是一刀。杀得血溅画楼尸横灯影!

武松道:“一不做二不休!杀了一百个也只一死!”提了刀下楼来。夫人问道:“楼上怎地大惊小怪?”武松抢到房前。夫人见条大汉入来兀自问道:“是谁?”武松的刀早飞起劈面门剁着倒在房前声唤。武松按住将去割头刀切不入。武松心疑就月光下看那刀时已自都砍缺了。武松道:“可知割不下头来!”便抽身去厨房下拿取朴刀丢了缺刀翻身再入楼下来。只见灯明下前番那个唱曲儿的养娘玉兰引着两个小的把灯照见夫人被杀在地下方才叫得一声“苦也!”武松握着朴刀向玉兰心窝里搠着。两个小的亦被武松搠死。一朴刀一个结果了走出中堂把闩拴了前门又入来寻着两三个妇女也都搠死了在地下。

武松道:“我方才心满意足!走了罢休!”撇了刀鞘提了朴刀出到角门外来马院里除下缠袋来;把怀里踏扁的银酒器都装在里面拴在腰里;拽开脚步倒提朴刀便走。到城边寻思道:“若等门开须吃拿了。不如连夜越城走。”便从城边踏上城来。这孟州城是个小去处那土城喜不甚高。就女墙边望下先把朴刀虚按一按刀尖在上棒梢向下托地只一跳把棒一拄立在濠堑边。月明之下看水时只有一二尺深。

此时正是十月半天气各处水泉皆涸。武松就濠堑边脱了鞋袜解下腿□字形左“角丝”右“并”护膝抓扎起衣服从这城濠里走过对岸;却想起施恩送来的包裹里有双八搭麻鞋取出来穿在脚上;听城里更点时已打四更三点。

武松道:“这口鸟气今日方才出得松□字形左“月”右“桑”!‘梁园虽好不是久恋之家’只可撒开。”提了朴刀投东小路便走。走了一五更天色朦朦胧胧尚未明亮。

武松一夜辛苦身体困倦;棒疮了又疼那里熬得过。望见一座树林里一个小小古庙武松奔入里面把朴刀倚了解下包裹来做了枕头扑翻身便睡。却待合眼只见庙外边探入两把挠钩把武松搭住。两个人便抢入来将武松按定一条绳绑了。那四个男女道:“这鸟汉子却肥!好送与大哥去!”

武松那里挣扎得脱被这四个人夺了包裹朴刀却似牵羊的一般脚不点地拖到村里来。

这四个男女於路上自言自说道:“看!这汉子一身血迹却是那里来?莫不做贼着了手来?”武松只不做声由他们自说。行不到三五里路早到一所草屋内把武松推将进去侧一个小门里面还点着碗灯。四个男女将武松剥了衣裳绑在亭柱上。

武松看时见灶边梁上挂着两条人腿。武松自肚里寻思道:“却撞在横死神手里死得没了分晓!早知如此时不若去孟州府里告了便吃一刀一剐却也留得一个清名於世!”那四个男女提着那包裹口里叫道:“大哥!大嫂!快起来!我们张得一头好行货在这里了!”只听得前面应道:“我来也!你们不要动手我自来开剥。”

没一盏茶时只见两个人入屋後来。武松看时前面一个妇人背後一个大汉。两个定睛看了武松那妇人便道:“这个不是叔叔?”那大汉道:“果然是我兄弟!”

武松看时那大汉不是别人却正是菜园子张青这妇人便是母夜叉孙二娘。这四个男女吃了一惊便把索子解了将衣服与武松穿了头巾已自扯碎且拿个毡笠子与他戴上。原来这张青十字坡店面作坊却有几处所以武松不认得。

张青即便请出前面客席里。叙礼罢张青大惊连忙问道:“贤弟如何恁地模样?”武松答道:“一言难尽!自从与你相别之後到得牢城营里得蒙施管营儿子唤做金眼彪施恩一见如故每日好酒好肉管顾我。为是他有一座酒肉店在城东快活林内甚是趁钱却被一个张团练带来的蒋门神那厮倚势豪强公然白白地夺了。施恩如此告诉。我却路见不平醉打了蒋门神复夺了快活林施恩以此敬重我。後被张团练买嘱张都监定了计谋取我做亲随设智陷害替蒋门神报仇:八月十五日夜只推有贼赚我到里面却把银酒器皿预先放在我箱笼内拿我解送孟州府里强扭做贼打招了监在牢里。却得施恩上下使钱透了不曾受害。又得当案叶孔目仗义疏财不肯陷害平人;又得当牢一个康节级与施恩最好。两个一力维持待限满脊杖转配恩州。昨夜出得城来叵耐张都监设计教蒋门神使两个徒弟和防送公人相助就路上要结果我。到得飞云浦僻静去处正欲要动手先被我两脚把两个徒弟踢下水里去。赶上这两个鸟公人也是一朴刀一个搠死了都撇在水里。思量这口气怎地出得?因此再回孟州城里去。一更四点进去马院里先杀一个养马的後槽;爬入墙内去就厨房里杀了两个丫环;直上鸳鸯楼把张都监、张团练、蒋门神三个都杀了;又砍了两个亲随;下楼来又把他老婆儿女养娘都戳死了。四更三点跳城出来走了一五更路一时困倦棒疮了又疼因行不得投一小庙里权歇一歇却被这四个绑缚将来。”

那四个捣子便拜在地下道:“我们四个都是张大哥的火家。因为连日博钱输了去林子里寻些买卖却见哥哥从小路上来身上淋淋漓漓都是血迹却在土地庙里歇我四个不知是甚人。早是张大哥这几时分付道‘只要捉活的。’因此我们只拿挠钩套索出去。不分付时也坏了大哥性命。正是‘有眼不识泰山’!一时误犯着哥哥恕罪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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