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戒指,空留誓约(1/2)
落地窗前沈新南面窗站着他身侧的累丝窗帘被夜风轻轻拂动。
右手间那一支烟卷的烟头上隐隐有橙色火丝在他两指间微弱的跳跃着衬着窗外暗淡的夜色。
“这次回来贺爷那边是不是要过去一趟?”
沈新南身后几步之外靠近书房房门的地方生叔站在那里是他低声问向沈新南。
窗前的沈新南没有立即开口说话他面向着窗外深深呼出了一口烟。
窗外是花园。原本青葱的草坪和整齐铺展的几个姹紫嫣红的花床在夜色中都被全数涂成了只有明暗阶层变化的水墨画失掉了原本所有鲜亮的色调。――
夜色拂去了世间的一切浮华沉淀下一片深沉。
“明天就过去”沈新南并不回转身他依然眼望着窗外又低沉道“你替我预备一份厚礼。”
身后的生叔低下脸去沉吟片刻正要开口这时门外忽然传来一个脚步声渐渐近了。
“老板”一个年轻男子随即出现在了书房门外。
站在门旁的生叔先回过头去看见门外站着的正是沈新南派出去跟着林韵柳的那个司机想必是办完事回来了。
窗前的沈新南这时候把烟卷放在嘴边深吸了一口随即他转了身过来先是向生叔道:
“生叔你先下去早些歇着吧。”
生叔听见这一句抬睛去意味深长的朝沈新南看了一眼方低声应了一声随即转身走了出去。
生叔走了之后沈新南却又转回了身去许久都没有开口去问那司机关于他交待的事情办置的情况。站在门外走廊上的司机不由得迟疑的瞅了瞅沉沉不作声的沈新南心里揣度着自己要不要开口来主动说。
“老板那位小姐――”
年轻司机话刚才出口却意外的看见窗前的沈新南忽然一抬手自然是示意他不要往下说。这司机不由得怔了一下疑惑不解的看了看窗前沈新南的背身一面也紧紧闭了嘴沉默了下去。
沈新南抬起的手却不是立即放了下去迟疑的停滞在那里似乎是被某种纠结的思绪所纠缠着――
“都弄清楚了?”当他把手略显迟疑的缓缓放下去的时候忽然低沉开了口问道。
那年轻司机被他这一来一去弄得禁不住稍稍愣了一下。
“弄清楚了。”司机随即站直了身子恭敬应话道“那位小姐住在杜美路的方公馆那位年轻先生是住在大西路。”
沈新南听后静默了一会儿他淡淡的点了点头。
“你下去吧。”他低声说。声音里却有着一种不堪负重的疲累。
司机转身走了轻捷的脚步声渐渐消失在了门外。书房里只剩下了沈新南一个人。
站在窗前浸在习习夜风里。良久他都一动未动烟卷在他指间自明自灭而――回忆正在他心间无声弥漫――
他忽然抬起一手来抵在了面前落地窗玻璃上手掌下那抹冰凉更让他能清晰感觉到自己身体里那份躁动不宁。……时隔七年之后再次回到这个熟悉的地方身处这片熟悉的天空下呼吸着这里熟悉的气息――
他用七年时间竭力安抚在内心深处的那一段关于绮云的记忆又都回来了。只是佳人早已香消玉损独留他品尽了人世间最为深刻的孤独。
浓浓的回忆浓稠的窒息。
人这一辈子到底有多少悲剧需要重复?又有多少孤独需要承受?
这些年来身边再没有过一个女人他也没有觉得缺少了些什么。但是现在他真的是觉得孤单了很想要有个人陪着。
新南抬起久久低垂着的头望向窗外那浓浓的夜色黯然的双眸中掠过一抹亮色。
究竟是她的出现点燃了他孤寂太久的心?还是他真的是已经孤独了太久了……
潇席刚刚进家门他母亲秦太太就迎了上来。
“见到蓉欣了?”秦太太急切切的问道。“嗯。”潇席道一面把西装外套脱了下来。秦太太又迈前一步放轻声音道:“怎么样?”潇席把脱下的外套递给了一旁的女佣随口道:“什么怎么样?”
“蓉欣现在对他你怎么样呀?”秦太太立即道“这都已经这么长时间没见了你看她对你有没有冷淡?还是像之前那样爱黏着你?”
潇席正解着白衬衫领口的纽扣听见这一问他的手却是微微一顿脸上神色也随之僵滞了一下。想起韵柳如今的转变潇席没有说话。秦太太却立即敏锐的在儿子脸上表情的变化之中明白了一切。她随即将脸一沉埋怨道:
“当初她准备考学让你给他补习功课的时候我就说过不要那么下死劲的真给她补习她真要是上了大学与你有什么好处?”说着恨恨的叹了一声又接着埋怨道:
“看都被我说中了吧。你如今人又不在香港了她一走就是一年在学校里什么人遇不到。”又板着脸道:
“之前她多黏着你现在对你是不是冷冷淡淡了!”
潇席默然不语他只是低垂着眼慢慢解着袖口的纽扣。他自然不会像他母亲那样想心里却未免没有那一点患得患失的愁绪。
毕竟如今的蓉欣就是像云雾一样缥缈、难以捉摸。
“蓉欣能考上大学那是她自己努力的结果。而且我倒觉得上了大学之后的蓉欣成熟了许多。”潇席忽然淡淡开口道打断了他母亲一连串的埋怨之词也是为了打断他自己的一番胡思乱想。
不管怎样如今的她虽像是云雾一样缥缈却也和云雾一样让人心醉其中。
“蓉欣的确变了不少像是陡然间长大了不再像之前那样孩子气。”秦世梵忽然插进来淡淡然道。
他刚听完无线电播送的国语新闻款步走了过来闲适的坐定在沙上点了一支烟。
“不过细想起来从那年蓉欣和你到六安回来之后她就开始不像之前了。”秦世梵又接着道:
“我记得她回到上海之后有很长的一段时间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之后病好了之后也不像之前那样活泼了变得异常的沉默寡言。 []”
说着他稍稍停顿了一下把手中的烟送到烟灰盘子里轻磕了磕烟灰一面用一种局外人闲谈似的淡淡的语气接着道:
“简直像是变了一个人。”
“不过细想想也真是。蓉欣也不是上了大学之后才变的”秦太太回过头来想想秦世梵的话觉得很有道理不禁点头称是“而且她之前并不是个愿意在读书上费心思的女孩子她病好了之后倒是主动提出来让咱们家潇席给她补习说是要准备考大学而且整整有半年多的时间为了复习功课都没有出过一次家门。这孩子自从去了一趟六安整个就像转了性了。”
赤煌煌的灯光下潇席怔怔的站着他父母的一席话不由得把他的记忆又带回到了一年多之前在六安的那一个雨夜……
他的心忽地一颤他不知怎么就记起一个细节来之前他从没有太去在意的一个细节不过现在回想起来似乎是在征兆着什么……
“不过蓉欣从小娇生惯养哪受过一丁点罪?”秦太太又转而道“这受一点苦还不就像是天都塌了一样。”说着秦太太又转向潇席道:“说来说去还是怪你蓉欣偷偷跟了你去六安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你也不好好照顾她让她受了惊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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