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掟上今日子的挑战状 第三话 今日子小姐的暗号表(2/2)
这么一来,法律书终究只不过是一本书,与其说是故事,更像是诗歌之类的——全凭感受者的感性如何解释。即便如此,若能把法律书全部整理成一本,或许会有无限的解释,但可能并不会产生无数的矛盾——可是在现实世界里,法律书却从来不只有一本。
同是规范一件事,也有多本的法律书。
光是国内已经如此,放眼海外,还会触及更庞大的「异文化」。
举例来说,在日本国内,法律规定不能贩售以「英寸」为单位的尺。虽然很想问到底是有何不可,不过单纯就法律来看,由于日本采用公制,英寸单位的尺规并不符合公制,放任其流通便是违反法律理念的「坏事」——但同样的尺,在不采公制而采英制的国家里,明明到处都买得到。
这还只是尺规的问题,所以可以说得如此平静——但这其实并不是如此平静就可以带过的事——因为换成手枪,也是完全能够说得通。
若是在日本国内持有枪械,可不是常识或感性受质疑就能了事——讲常识以前,身为持有杀人工具之人,想当然耳地会被视为危险人物吧。然而,在不禁止私人持有枪械的海外各国,持有枪械则是非常天经地义的自卫手段,完全不值得非议——这并不是法律解释的问题。
举出手枪这种耸动的例子是过于极端,但要说到这种标准的不一致是哪里卑鄙,以医疗技术为例会比较容易了解。每个国家都有可以做的手术、不能用的药物。在国外救人一命的崇高行为,到了国内可能会被处以伤害罪判刑,这种匪夷所思的对比,绝不是只发生在小说里的故事。
这是以法律为横轴在看事情的时候会产生的矛盾与错位,当然以纵轴来看,「好事」与「坏事」的区别更加暧昧——不仅如此,甚至完全颠倒过来的案例也所在多有。
以前是好事,现在却变成坏事;现在几乎难以想像的事,以前却是稀松平常的事——随着科技的进步,每当出现新的技术之时,人们为了确实管理规范,有时还得制定新的法律来配合。
以前的人近乎执拗地遵守着现在看来已经过时的荒谬法律——而纵使是说不上能做为善恶基准,至少可以做为管理约束标准的现代法律,看在以前的人们眼里,大概则是做梦也想不到的破天荒吧。
即便这样,结纳坂认为应该还是有垂直贯穿人类史,类似「人情味」的东西能够成为基准,可以让他寄予希望。只可惜就连这点也很难说——毕竟纵观历史,有将不人道的奴隶制度视为理所当然的时代,也有把杀人如麻的人视为英雄的时代。
对结纳坂而言,被问到「你喜欢哪个战国武将?」这个问题,跟要回答「你喜欢哪个杀人魔?」实在没两样。以现代的感觉解读过去,无论是什么样的英雄或伟人,都是坏事做尽的大坏蛋。
所谓历史的教科书,其实会不断地改写。
既然如此,他真想知道自己一路所学的历史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只是单纯的记忆力测验吗?
回想起来,也有死都不肯改写的教科书——主要是以数理科的教科书为大宗。有名的例子像是「电流从正极流向负极」的解释——后来发现其实是从负极流向正极,但是一开始就被定义的那个定义,到现在还是维持原状。既然电子是从负极流向正极,就表示一开始的定义明显是错的,但是之后非但没订正,还持续做为「正确的定义」教导后生至今——说是纵轴,其实只是因为历史太漫长,所以实在改不了而已吧?
要说数学无论在哪个国家——说得再极端些,无论在哪个行星——都是不变而对错分明。倒也不尽然。即使答案相同,演算过程也可能天差地别,像是日本的九九乘法和印度的九九乘法就完全不一样。还有「零的发明」若为真,那么发明零以前和发明零以后的数学,应该也可说是完全不同的。
进步代表着变化,而变化有时候可能会否定过去——对错的规则永远在流转。原本以为是这样,曾几何时又变得完全不是那样。而且变动的时间,总是比想像中的还要短。
顺带一提,以教科书来说,结纳坂认为国文或许是解释得最模棱两可的——因为国文原本就由文章组成,爱怎么解释,就怎么解释。
大家都会说「试论作者此时的心境」这种题目,即使作者本人来应考也答不出来,可是要因此说作者的答案一定是正确的,也不见得是这么回事——从作品发表的那一刻起,小说的诠释权基本上就已经交给读者了。
那么不谈心情这种起伏不定的玩意,光是严谨地看待文字本意呢?不过即便只是「请写出词语解释」,正确答案与错误解答的境界依旧模糊。像是「空穴来风」的意思那样。
像是「差强人意」的解释这样。
像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之类。
纵使感叹语文程度低落,站在认为应该把字典视为绝对的立场上,也会碰到同样都是属于国语文范畴,同一个词却在白话文与古典文学里有完全不同的意思——例如「风流」、例如「逢迎」,或是明明也说得通,却要被鸡蛋里挑骨头地说是「不合文法」的状况。
当结纳坂长大成人,看到书里写着「汉字其实不存在正确笔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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