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第一次住洋楼（1/2）

寻路他们又走了半个多小时，才到小梅姐家。进屋之前，母亲悄悄让她把姨妈送的枕巾在包里藏好，不让表姐他们看见。但是眼尖的蓉蓉还是看见了枕巾。“拿来我看一下嘛”她说着就把枕巾抢了过去。

寻路不满道：“都没有同意你看，就在这里五抢六拖的了！”

“让她看嘛，关啥子事嘛？你是姐姐。”母亲见寻路生气了，讨好地说。

“那你还让我藏？！”寻路毫不客气地跟母亲对嘴，把枕巾朝蓉蓉手里一塞，不再说话。

“哎呀，真好看！这是大孃用来打发儿媳妇的。”蓉蓉打开毛巾欣赏，站着不动，半天舍不得收起来。

“你怎么知道？”寻路语气显得毫不客气。她想骂表妹自作聪明，但是毕竟现在是去人家亲姐姐家。不得已，她把话咽道肚子里去，勉强挤出微笑。

“枕巾是大孃从几截新布里面抽出来的。我亲眼看见的。”表妹得意地说。“你就是个个偷窥狂！真好意思说！”寻路在心里暗骂。

寻路急切见到小梅表姐，虽然只见过一次面，相处也只有将近二十天的时间，她和表姐也没讲上几句话。但是分别这么多年，她还是想知道表姐的情况。在她心目中，表姐要比眼前这个爱管闲事的表妹，要亲得多。表姐在寻路心中的分量一定不亚于外婆。至于其他的亲人，对她来说虽然已经见过面了，但是还是那么陌生。他们彼此之间没有更多的时间交流。她和母亲每次和亲人们在一起，他们都是忙着做饭给她们吃、让她们多多吃饭、最后是忙着铺干净床给她们睡，几乎家家都是如此。

听说小梅姐的丈夫是大姨妈介绍的，也姓张。据说是姨妈夫家的远房亲戚。寻路她们这回走的全是土路，而且走的时间也不长，半个小时左右的时间就到了小梅表姐家。

表姐房子前面是一个大场坝，打了三合土，不像姨妈家，面前还是泥巴的场坝。有了三合土的场坝，晒粮食如果遇上下雨，不用把所有粮食搬到屋里去，到天晴的时候，再搬出来晒。只需要在场坝稍高一点的地方，把粮食堆起来，用一张塑料薄膜盖上去，最后在脚底下压上石头，避免风把薄膜吹开，粮食就不会淋湿了。姨妈家的土场坝晒粮食，要多花几倍的力气和时间。

一想到气息奄奄的姨妈，要把家里几个季节、几千公斤的粮食搬进搬出地晾晒，寻路就不禁心痛。她遗憾自己太无能，什么也帮不到姨妈。

表姐家的房子比姨妈要好，看上去敞亮些，也新些，但是还是拥挤。表姐家的房子板壁从房顶到地下都有，不像姨妈家的板壁，只有半截，房间之间一点私密性都没有。

寻路见到小梅表姐的时候，她正在家里煮稀饭吃。多年不见，小梅姐苍老了好些，脸上没有了少女时的光滑红润。

“正好，多煮点米，我们要吃。”蓉蓉表妹说，一到姐姐家，她说话做事都显得随便了好些，就像到了自己家一样。“你来，你来，加点米。我去地里弄点菜回来。”小梅姐也不客气，叫蓉蓉去烧火。寻路说：“我跟你去，小梅姐。”寻路的母亲也跟她们出去了，她也想到处看看。

小梅姐的菜地就在场坝底下，种的菜不多，却有很多核桃树。那些核桃树虽然比人高不了多少，但是上面已经结满嫩绿的果子。寻路前几天才第一次见到核桃树。在外婆家的屋后，有一棵老得不能再老的核桃树，据说是母亲的太爷爷栽的，足足有小水桶粗，粗壮的枝干伸入云天。听舅母说上面也结了核桃，但是寻路的近视眼看不大清楚。那几天寻路每天都在核桃树下转悠，一直想摘核桃解馋。但是那树太高太大了，她那青春肥胖的躯体，断然爬不上去一点。她只好每仰望树梢，巴望着刮大风掉下一个果子来。

“我摘个核桃果吃。”寻路话音未落，一个果子已经到了她手里。她咬了一口，核桃果那又苦又涩的味道立即在她嘴里蔓延开来。“哎，还不能吃。”小梅姐想阻止她，却已经来不及了。“呸！呸！呸！好难吃！”寻路连忙吸着嘴巴吐掉嘴里的核桃皮，最后用几口清口水漱了漱口。

母亲和表姐站在原地，看着她笑。“都跟你说了，吃不得。”表姐说。“哪有你那样吃核桃的？你们那里没有核桃吗？”表姐接着问。“有是有的，只是没见过树上结的这种。”寻路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才想起城里大街上卖的那些干核桃，都是没有果皮的。她这才想起，吃核桃是要吃核里面的仁，并非像她这样恶狗抢屎，不假分辨，只管朝嘴巴里塞。

实际上，寻路以前吃过核桃，只是那时候还小。当时寻全病了，老中医说要拿核桃做药引子，母亲就步行几十公里，专门去县城买了五个回来，藏在家里衣柜底下。却没想到被偷偷躲一边的寻路看见。她等母亲走开了，就把好奇地拿出一个核桃来，偷偷拿了一把铁锤把那硬壳果敲开，把里面白生生的核桃仁放在嘴里尝。这一尝寻路再也没法关注嘴巴，忍不住拿出第二个核桃敲开吃“没关系，里面还有三个呢，”当她吃第二个核桃的时候，她这样安慰自己。可是第二个核桃下肚，她又忍不住拿出第三个......最后，她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一口气把所有核桃都敲完吃光了。这时，她的内心才忐忑起来.

过了几天，母亲才有空为寻全熬药，去拿核桃的时候，她才发现核桃不见了。她居然一个字也没问寻路他们。大概，她以为核桃是被老鼠拖走了吧？寻全的药里少了核桃，好像病也好了些，但是小小的寻路，心里一直内疚。她寻思，要不是自己偷吃，寻全的病说不定就更好了呢。可是多年来，她一直都没有忘记核桃的香味，那种香得令她脑门都发昏的味道。

“这是什么核桃？咋个这么小就结果了？”寻路的母亲好奇地问。“新品种，栽下去五年就挂果了。农业新科技。核桃结得又大又多的。我们都拿去卖给城里人吃。老品种核桃栽下去很多年都不结果，产量小，还没成熟就有一部分生虫从树上掉地上了。现在的农业科技真是不得了。”

寻路印象中的农业科技，就是让农民养一种叫“长白山”的杂交猪。那玩意儿吃东西不用煮熟，只吃生的菜叶子和粮食，每顿可以吃好多，长得跟头牛似的。寻路母亲因为嫌那猪力气太大，会拆猪圈的围栏，还不爱干净，大热天喜欢睡在猪屎里面散热，没养过“长白山”。但是寻路爷爷家养过“长白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