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第一次住洋楼（2/2）
寻路喜欢去爷爷家看“长白山”，有一次那头牛一样的猪，居然把寻路的新气球咬炸了，让她生了几天的气。后来，爷爷家杀了“长白山”，请了城里的几个客人来吃肉，寻路全家也去吃。那些口细的城里人都说：“这猪肉没有土猪肉好吃，没那么香，也没有那么细腻。”可是寻路他们怎么也吃不出“长白山”的肉和土猪肉究竟有什么区别。在他们农村人看来，只要能有肉吃，就是最大的幸福了。
没想到，农业科技还可以用来种核桃，寻路觉得好奇特，她一下子从上高中起，路就走错了，她不该怕那些伤脑子的理科。现在看来，她的大学算是白上了。再农业科技面前，她就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大傻瓜。看，农业科技多好！可以让学到的知识在农村遍地开花，满山硕果。她真想重新来一次，学一次农。
表姐炒了个青辣椒，拌个焯豇豆，大家就吃饭了。“幺爹，对不住了，你看嘛，这么远来，拿稀饭招待你。”小梅姐不断说着客气话。
“这有什么嘛？天气这么热也吃不下去。”母亲说。
“怎么没有关系？天气再热，我也吃得下去。”寻路想这样反驳母亲，但是她看了一眼蓉蓉，马上闭嘴了。心里继续担心，要是表姐晚上再煮稀饭吃，那她的肚子一定会扛不住，就白来小梅姐家了，那样还有什么意思？她希望表姐像姨妈那样，天气太热就别出去忙了，就在家里做吃的，下午还有许多时间，表姐可以洗腊肉煮，可以推磨磨豆花，最好再杀只鸡，其他的蔬菜一样都可以不要，一天的饮食也就算十分完美了。
他们快喝完稀饭的时候，表姐夫回来了，他背着个空背篓从街上回来，走路风风火火的。姐夫也是个专业兵，瘦高个子，穿着个红背心，底下是一条绿色军裤，看上去做事很精明、很能干的样子。见爸爸回来，两个小孩子连忙去背篓里面翻，看父亲有没有买好吃的。表姐夫跟寻路的母亲打完招呼，就说道：“幺爹，你们吃饱了没有？没有就再来吃点。”
寻路和母亲忙表示已经吃饱。“那小梅你就带她们去哥哥那边，把睡的地方弄好，让她们休息一下。我们这边房子还是挤了一些，不好住，你们去那边睡，宽敞点。”姐夫顾不得吃饭，就安排表姐。
表姐找了一些垫的和盖的，就带着寻路她们来到表姐夫哥哥的房子。那是村子里唯一一栋刚完工的二层小洋楼，虽说是小洋楼，但是它的结构跟当地的传统民居一样，上层住人，下层是猪圈、牛圈。猪圈、牛圈目前都还空着，所以小楼显得空气清新，十分干净。楼的四周全是枝繁叶茂的泡桐树，开着紫色的花朵，跟楼房红砖外墙相映成趣。
表姐夫的哥哥在当地烟叶站工作，在当地算是效益最好的单位。平时他们一家人都在镇上住，因为大人们要上班，孩子们要上学，来住着这栋楼毕竟太不方便。所以房子就闲置下来了。住小洋楼可是寻路平生做梦都想的事情。小时候，他们老家只有草房和瓦房，从没见过小洋楼。第一次在教科书里看见有洋楼的插图时，她简直不相信世界上真的有那种神仙才住得上的房子。后来，看见城里有人真的建了洋楼，虽然没有书上的好看，但是已经让她有些相信，那些漂亮房子的真是存在。
第一次要在洋楼房里住，寻路激动的心情简直无法言表。
他们走上几级楼梯，直接上二楼，到了一条长长的走廊，走廊上被树荫覆盖，甚是凉快。走廊一侧的外墙上有五扇暗红色的门，中间的那扇尤其大，里面应该是客厅，客厅左右各有两扇小们，也都锁着。里面应该是卧室。
表姐直接打开中间那扇大门，她们跟着走了进去。果然是个很大的客厅，摆放了一排崭新的大红色沙发，用旧床单盖住挡灰。客厅的一角的地上已经有用稻草打的地铺，上面铺着床单，盖的床单在床中间乱裹在一起。“那是娃儿的在这边看房子睡过的，我再抱点谷草来，铺宽点，你们就可以将就睡了。”表姐指了指那个地铺说。
“行行行。”寻路和母亲同时答道。寻路这才发现客厅背后两侧还有两条走廊出去，后面还有两间卧室，卧室门开着，里面还有崭新的席梦思床。“这是他们家回来才睡的。平时候我们的娃儿都睡那里。他们不在，在的话还可以跟他们说一下睡到床上去。所以，今天只好委屈你们了。”小梅姐解释说，满脸过意不去。
“有住的地方就行了，我们就睡地铺，人家崭新的床我们不好去睡，弄脏了你怎么交代？”母亲说，她很显然十分考虑侄女的难处。
“就是，这个地铺比我们在路上睡的旅社，不知好到哪里去了。”寻路也十分理解表姐，她觉得自己一个农村人，能在这个山清水秀的环境里，住一次小洋楼、开一次洋荤，已经是有福气了，还有啥好挑剔的。
寻路跟着表姐去抱了稻草来，接着原来的谷草铺宽，然后换了床单，。弄好床后，寻路往上面一躺，对表姐道：“小梅姐，你去忙，我们睡一会儿。”
小梅姐嘴上答应说“好”，但是没有离开的意思，微笑着欲言又止，似乎有什么话要说。最后她勉为其难地开口道：“幺爹，他们家这个沙发就不要打开了。毕竟不是我们家的。还有就是他们家的楼上的茅厕，我们都没有在里面解手，弄脏了也不好收拾。他嫂子讲究得很。我等会儿给你们提只小桶过来解小便。”
寻路的听了心有些发凉，虽然只在洋楼里，但是感觉自己其实和它的距离，还隔着十万八千里。房子里有床不让睡，有沙发不让坐也就罢了。连厕所都不让上，是不是过分了一点？厕所不就是用来拉屎撒尿的，还怕弄脏吗？她心里的高兴劲马上被一扫而光。哎，她和母亲这样，对付几天也就过去了。
亏的是表姐家的孩子，像一只狗一样睡在地上，为他们看家，还连上厕所都不让。他们还是孩子的亲伯父、亲伯母呢。也许，孩子还小，不会有寻路这么多的感慨和想法。但是，谁知道呢？他会不会长大想：我只配像只狗一样。那样的话，对一个孩子而言，是不是残酷了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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