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鹤雕相争本为桃 喜忧参半总关心（1/2）

第二日，沈玉坚记着寅卯时分修习《子午心经》，所以早早便醒来了，而沈元由于晚上喝了不少酒，直到日上三杆才醒转。沈元问起沈玉坚昨晚之事，沈玉坚简略说了。沈元听了，自是不明白打坐、运气是什么古怪法门，心中不免疑窦重生：“这打坐、运气是什么古怪玩意儿，我昨晚该问明白才是，难道比服药还灵？”两人这时都觉得腹中有些饥饿，好在昨晚吃剩的饭菜依然十分丰盛，便就残羹冷炙吃了点后，一起走下楼来。沈元在楼下见到昨日招呼他们的那个酒保，上前拉住道：“小二，你可识得昨日那位公子，他常来这儿喝酒吗？”那酒保摇头道：“不认得，平生第一次见，不过你老算是烧了高香了，那位公子给你们付了十日的房饭钱，你们可以安心的住下了。”沈元听了，不禁一喜，心道：“那卓公子既付了十日的房饭钱，想必还会来的。”想到这里，登时宽心了不少。

这时，客店里住宿的客人，一个个喜笑颜开，谈笑着向店外走去，有头戴菊花的，也有背插茱萸的，大多都裹着绑腿，装束十分轻便，一看便知是登山的。沈玉坚忽道：“爷爷，我们也到山上去瞧瞧，好不好？”沈元知他小孩心性，喜欢热闹，不忍拂逆他心意，再说，自己也十分想见识一下那传闻已久的仙鹤摘桃，不知盛况到底如何。于是祖孙二人出了酒楼，便跟在上山的一行人身后，径向仙霞山主峰而去。

整个仙霞山一片郁郁葱葱，两人一路上山，但见峰回路转、层峦叠翠，山川树木相映成趣，美不胜收，路旁不时有飞瀑流泉、奇花异草映带左右，让人不觉眼前一亮。两人跟在众人后面，走走停停，观赏沿途景致，倒也不觉疲累。到晌午时分，两人终于跟着众人登上了仙霞山南面较矮的一处山岗，这山岗名叫卧云岗，本不甚高，但由于仙霞山上常年白雾笼罩，尤其是日出之时，更是大雾弥漫，从山下望去，便如白云横亘在山岗上一般，故因此而得名。这山岗上地势平坦，可容纳数百人，正是观赏景致的绝佳所在。沈元和沈玉坚刚一站定，便顺着众人眼光向西北方向望去，只见一株参天巨树雄挺高耸于仙霞山主峰玉鼎峰之上，树冠枝叶横披，蔽日干云，怕是覆盖周围十余里地域不止。随着雾气消散，巨树的轮廓也越来越分明。沈玉坚望了片刻，见巨树除了树冠枝繁叶茂外，粗壮的树干上再无旁枝，既挺拔又卓逸，尤其是大雾消散的那一刻，整株巨树突然显现于眼前，就仿佛天国的大门在瞬间打开了一般，让人油然而生崇敬仰慕之情，的确是气势非凡。

众人正注目凝望之际，头顶上忽然响起了几声高亢的鹤鸣，都不由得抬头望向天空，只见十几只白鹤展翅高翔，飞向仙霞山后那株巨树。众人屏息凝声，一起望着白鹤的身影冉冉飞向树冠，眼见最前面的两只就要冲向树冠，这时忽然从大树树冠里钻出两只巨大的白鸟，迅捷无伦地扑向最前面的两只白鹤，众人惊呼声中，两只白色大鸟已分别张嘴咬住了两只白鹤的头颈，两只白鹤猝不及防，登时给咬死，从高空中坠落下来。众人相距既远，一时无法看清两只白鸟的形貌，但见它们双翼横展，比那白鹤足足大了有一倍不止，自然是雕一类的猛禽无疑了。两只白雕分进合击、横冲转折，无不迅猛剽悍，片刻间又有两只白鹤送命。天空中顿时鹤唳雕啸之声大作，鸟羽四散乱飞。剩余的七八只白鹤给冲的七零八落，但仍旧振翅高飞，扶摇直上，竟无丝毫退却之意。有一只眼看就要冲上，但还是给两只白雕从后赶上，一只咬腿，一只咬住翅膀，扯了下去。其余的几只此刻虽不停地扇动翅膀，却难以上移寸许，显然已是力竭，悲鸣声中，一只只急堕下来，跌落在悬崖绝壁间，头颈折断，眼见是不能活的了。

这时东面天空又有二十几只白鹤直向树冠飞来，两只白雕发出阵阵尖啸，向鹤群直扑过去。群鹤惊叫声中，纷纷趋避，有几只高跃而起，伸颈啄向双雕尾部。整个天空中鹤来雕往，呼呼风声中，不住有鹤羽雕翎脱落下来，众人只瞧得目眩神驰。两只白雕连番扑击撕咬，又有七八只白鹤送了性命，但白鹤少则三五只，多则十几只，仍是源源不断地向大树树冠飞来。两只白雕斗了一阵后，已渐渐露出疲态，知道一味扑击撕咬，徒然耗费力气，便只在树冠周围来回盘旋，见有白鹤冲上，就伸嘴去咬，或扯翅膀，或揪鹤腿。白鹤此时已然力竭，吃痛之下，无不坠落。群鹤见同伴纷纷跌落，一时倒也不敢上冲，只在树冠下盘旋来去。双雕也不趁势下击。

正僵持之际，忽然一声高亢之极的啼鸣，隐隐夹着风雷之声，从东面破空而至。众人回头一望，只见一只身长丈许的白色巨鹤疾飞过来，扑向两只白雕。众人何曾见过这样大的白鹤，都吃了一惊。双雕见巨鹤来势迅猛，不敢直撄其锋，高飞避开，转身急扑，攻向巨鹤尾羽，哪知巨鹤忽然一个鹞子翻身，利剑一样的长喙如电光石火般啄向一只白雕的背脊。这一啄之势既快且准，白雕待要避开，已然不及，背脊上顿时鲜血冒出，有四五根羽毛从翅膀上脱落下来。众人见了这一幕，都不由得“啊”的一声，失声叫了出来。只见受伤的白雕哀鸣声中，身子向下急堕，另一只白雕见到同伴受伤，急忙俯冲而下，飞至受伤白雕的下面，撑开翅膀。那只受伤的白雕平稳地伏在同伴身上，冉冉滑向山涧，转瞬间消失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