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泪之章·政治家与战争家 七(2/2)
“……爷爷。”
“没事。觉得拘束、不想说话的话,就算了吧。”
莫奇突然鼻子一酸,脸扭到一边。“不……有很多话想说。”
“……”阿尔法的眼睛暗淡下去,很快又明亮了起来。“来,坐。”
祖孙两人并排坐在了一起。
“爷爷,你之前说的那些,是真的吗?”
“哪些?”
“……”
“……”
“是真的:我以为我们都要死了。”
“……为什么一定要等到‘要死了’才说呢?”
“……唉。”阿尔法长叹一声。“你们两个……一个整天嘻嘻哈哈、一个又整天孤孤单单;与其说出来、可能让你们更受伤,还不如干脆瞒着。”
“可是这样,我们不就永远不知道真相了吗……就像曼达,她就会永远都以为您是个不负责的大人……”
“嗨,傻孩子,不然你以为、她那副德行是从谁那里学来的?”阿尔法温柔地笑着,伸出手轻轻地摩挲他的头,又放到他的肩膀上轻轻拍了拍。“真的假的、假的真的,有什么要紧呢?最重要的,我们还过得很好,谁也没离开谁、谁也没怨恨谁,不就好了吗?”
莫奇把脸侧过、想要完全藏起来,身体轻微地颤抖。过了一会儿,他把手也伸了过去、在脸上擦着。
“嗨,小哭包,一点没变过……想哭就哭吧。”
莫奇努力地降低吸鼻子的声音,然后,转过身来,眼眶红红的。
“好了,一切都过去了,别再想那么多了。”
“不——还没过去。”
“?”
莫奇突然站起来、朝着门口跑去。“阿奇——!”阿尔法没能叫住他,看着他跑出了屋子。“诶诶诶,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刚刚从厨房出来的贾思敏,手里端着一盘茶点。
“他——”她看了看阿尔法,又看了看打开的门,“这哪里有受伤的样子嘛?!”
万神殿,夜色之中异常宁静。莫奇一路跑到这里,气喘吁吁。主殿之上,诸神排列开来,以栩栩如生的姿态呈现给世人,仿佛与他们无异。在这样和谐的环境中,他沉浸于广阔的感觉里,仿佛这里是无遮拦的平野;猜忌、怀疑、不信任,此刻都化作虔诚,崇仰那些伟大的神格。
“你找我有什么事?”
“关于你所想要知道的,你所想要做的。”
“……!”
女神官从莫奇手中拿过那串饰品,将它放在空中;两颗宝石悬停在那里,保持着动态的平衡。“巫师的信物,它本是用作识别身份的标志。一个信物由两个部分组成:人类的瞳仁,和森林的眼睛。人类对光明的渴望造就了黑夜中的视野,而森林之心和森林之眼的洞察力使得视野更加真实。所有的这一切都来自于往昔,那里埋藏着深沉的智慧,痛苦、光荣与梦想,最终,是巫魔法和森林魔法间无休止的纷争。”
“……巫魔法、森林魔法?”
“那是对人类与森林之间长久对峙的最高总结,也是对信仰的概述。人类深信自己能够征服森林、使之屈服,砍伐它们的躯干,制成建筑和器具、用作燃料,无尽地掠夺其中的宝藏;而森林也深信自己能够征服人类、使之沉沦,将根须延伸到他们的躯体上,去吸收他们富集的营养、将精神的力量储藏在云冠中。两种语言交汇在土地上,滋养了灌溉生命的泉水,使人类与森林都将自己的双眼洗濯,最终看到了可以具象的精神——这就是魔法。”
“对于这种陌生的事物,人们从未悦纳,甚至,是抗拒的。并不贴近奥林匹斯诸神类人之神格的魔法,它被视作和耶和华同样陌生、并且因此而令人恐惧的事物,被称作是巫魔法。巫魔法被压制、被驯服——像人类对待森林的欲望那样。然而,当那些异物携带着瘟疫席卷而来时,人们平凡的世界被打破,才最终相信了巫魔法存在的合理性,尝试着利用它,用它来抵御那些梦魇中的伤残和恐惧。”
“凯尔特的精灵,维京的生命巨树,一切都是在那一刻才显得如此真实、如此贴切。德尔菲自那一日起开始衰落,而万神殿也那一日起变得清冷。现在的这里,只不过是人们的梦境,是闭上了双眼以后自欺欺人的臆想——那正是我们想要努力打破的,也正是你存在的意义。”
“……!”
“是的,少年人,命运的勇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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