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想之章·高卢的低语 六（1/2）

“唔……”

曼达缓缓睁开眼睛，从窗棂上扑过来的光束在她的眼睑下形成一层朦胧的亮。用石头搭起的墙壁，看起来清贫的样子。她向四周张望去，屋内的陈设整洁而干净，似乎是有人常居。

“醒了吗。”

高大的青年从粗布遮挡的内间走了出来。他的衣着是同样的工整，一套礼服。曼达迟疑了片刻，觉悟似的惊叫道：

“跟踪狂！”

“？”

青年一脸疑惑，好像她在叫别人。

“你别过来啊，你别过来！”

曼达抓着毯子、使劲朝床角上缩。

“……我没打算过去。”

“那你在原地待着啊，你就在原地待着——”

曼达纵身一跃，从床边径直冲出房门，跑到门外。然后，她傻眼了：一片草地，连路都没有。

“咩——”

“啊！”

一只羊不客气地从她身边经过，在她的衣服上蹭掉了一层绒，散发出不悦的膻味。

“诶、呀！——”

曼达猛掸衣服，却拂不掉那些更为细小的纤维。她将衣服理到鼻子边嗅了嗅，浓烈的味道扑鼻而来。

“这——该死的羊！该、死、的、羊！！！”

她生气得直跺脚，看着那只羊一脸无所谓的样子啃着草。它的牙掘住草根茎的位置，直接连根拔起，带出些泥土。

“我宰了你！”

曼达拾起些碎土块丢过去，砸到了旁边的地上。

那只羊以斜视的角度瞥了她一眼，一摇一摆地扭着屁股离开了那片草地。

“你——！”

曼达简直浑身都在发抖。

她转过身，青年靠在木头门框上，一脸不可名状地看着她。

“看什么看？”

她恶狠狠地问道。

“……”

青年哑然，还是保持着那个姿势。

“看什么看？！”

“……你和羊说话。”

“我和羊说话关你什么事？”

青年摇摇头，走进了房间。

“喂——给我站住！”

她追了进去，拦在青年面前。“是不是你的羊？”

青年点点头。

“好哇，你这下还有什么好说的——”曼达揪住他的礼服衣襟，直盯着他的双眼，“你赔！”

“赔不起。”

“赔……赔不起算什么理由？”

“正当理由。”

“你！……我……”

曼达发现跟他交流比跟羊交流还难。

“还有事吗？”青年转身就走。

曼达再次抓住他的衣襟：“喂，跟踪狂——”

“你叫我？”

“不叫你叫谁？”

“……”青年想了想，回答道：“我没跟踪过你。”

“少来啦！你说，你是不是大街小巷地跟着我，还在我旁边站了一晚上？”

“一晚上……我们，昏迷了那么久吗？”

“什么昏迷？你故意的好不好！”

“……”

青年摇摇头。“那就是故意的吧。”

“嘿嘿嘿你承认了你承认了，是不是是不是？”曼达一个激灵拦在遮挡的粗布前面，截断了他的去路。“呐，跟踪狂，虽说本人放荡不羁、大气豪迈，从来不计较小细节；不过，你这跟踪妙龄少女、还未经许可把我‘邀请’到你家里来，可是有些过分了吧？”

“我说过了，我没有跟踪你。”

“诶，你这人怎么这样，明明刚刚才承认了的。”

青年转身就往门外走。

“喂、站住！”

青年的衣襟已经皱成一条了。

他已经不再回答，只是朝外面走。直到此时，曼达才明白他的气力有多大。

“喂——站住！”

还是不回答。

曼达干脆用脚蹬在床沿，努力向后拉扯。

“擦啦——”

撕下来了。

“……”

青年看着他，就这个表情。

“诶、我、我、我不是故意的啊，是你自己不听、非要一个劲儿往外面走的……”

他伫立了很久，凝视她，眼神里积累起了一些别的东西，像是在不断灼烧。

“你、你生气啦？我——我都说了我不是故意的，你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