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遇暻明乾坤照桂泉 十七(1/2)
诚开因头疼,还是没有睡着,只靠在那,看着七儿半晌。
只见七儿眼中完全懵懂不知事,还是小孩子神情,也不知师哥们方才围绕着她的话题说的什么。
忽然诚开笑了,想起来道:“哎,我在宴会上,见到一个公子哥……倒像一个人。”
众人都看向五儿,问她:“像谁?”
却见诚开望着诚暻,眉开眼笑:“倒像我们七儿的□□……”
师妹闻听一怔,双手放下置于膝上,神情稍有讶异,轻道:“像我?师姐可是看错了……”最后语气越来越弱,竟变得怯生生地。
“没有错啊。”诚开莫名道。
那双大眼睛听后眨巴眨巴,美目顾盼,一只玉手不觉关切紧张地轻抱了膝头,另一只也下意识攥紧了,手背支到下颌下边,等着师姐说下去。
她也在好奇诚开师姐说的是何人,可是别人只看见她纯净姣好而且稚气的模样,却不知她关注着此事,心下隐含的不明情绪……
南朝毕竟是她的故里啊……诚暻心中深叹一息。
长大后的她,踏着足下重重危险,又回过头,重新走近这里的土地,开始接近那些尘封的历史——这是她坚定的决定。
启程之前,大师哥再一次问了她的去留,加上之前的六次,可以说是再三确认。
“七儿确实是想好了?”
她抱着收拾好的包袱,坐在夜凉如水的庭院中,望着星星,让自己的眼神不易察觉:“是,师哥。”
张诚兴负手而立,浅语道:“你明白此去意味着什么,或许你再无法这样平静地生活下去。”
他没有顾及师妹这个年纪的局限,运用的说话方式,仿佛在和一个成年人对话。
诚暻或许也根本不须年龄这种界限。难以想象,当时尚在金钗之年的女孩,面庞上出现了像思虑清楚以后,最终获归宁静一样的笑,如同历世已久……
说她成熟,也不尽然,她坐于阶上,双手合抱,托着下巴颏,轻轻点头痴唔道:“嗯。”,却又俨然是个童真年代的小孩了。
大师哥知她往往最表现出不经意的样子时,就是实际最入心的时候……
这时她的一切感官都及其敏锐,捕捉任何一个可能刺向自己的点,她筑起的防卫,会在这时全部被打碎崩毁,或变得薄弱,他人说什么,她都听在心里……
诚暻拢了拢包袱,仿佛不经意地蜷起身子,抱着双臂轻搓,状似有些寒冷。
看着她这般,诚兴师哥还是决意狠下心剑走正锋,直言不讳一次。
他仰头重整呼吸,接着青年好听的声音传来:“你明白师哥为什么反复问你……我当然是想劝住你……不让你去。”
然后温柔看着她道:“但是师哥不能这样做。”
他未留胡须,长发飘飘挽起高髻,面貌可以想象,就是传说中最理想的剑仙长相,身高挺拔,一举一动都在告诉你“出尘脱俗”四个字如何写。
非常煞风景的是,性格却是个不好通融的耿直样子,甚至有些一板一眼,做什么都得按规矩来。从不管你是小孩子,还是比他还年纪大的人,他都一视同仁,不会手软。
“这是你做的决定,如果要去面对,就好好前行吧。”
诚暻轻搓着臂上衣袖,望着地面,懒懒地点点头,又是勾唇俏丽一笑。
大师哥觉得,这未必是此刻真实的她,只是一个虚形的她,裹住真实疑惧犹疑的她。
但其实,诚兴把她想得稍微更弱了一点,她还可以比这更坚强。
她当然在犹豫,此行究竟可不可以去,会不会死无全尸的回不来了……
虽说听起来夸张,但这并不是夸张——她全家都是这样在官刀下离去的,包括尚在襁褓的弟弟,和本已带着她出逃到川西,却最终因无法抗拒内心压力,回到南朝自首,甘愿被斩殉情的母亲。
不过无所畏惧其实也是很简单的事,只要拼命往前冲就好了。所以贺诚暻选择将犹豫抛到脑后,她开始走上解开真相的旅程,祈求自己可以忘掉一切怯懦。
如果要去面对,就好好前行……
师哥的话,在很大程度上,影响了她很久很久……
所以此刻贺诚暻出现在了彰朝的国境内,没有改变决定。
她此番回来,除了要了解真相事实,重拾旧土,为是否进一步行动做决定以外,亦心存侥幸地希望,当年查抄的结果,能留下些像她一样的漏网之鱼,再寻回一些血浓于水的感受也好……
好让她少一分独活于世,万顷之下独有一隅狭小,每到深夜降临,只觉沧海之中独留一粟的孤独……
她会不会得到上苍的眷顾呢?……
……
诚开见师妹一双灵动眸子都变得怯生生地,流露着不敢相信的目光……这目光,登时令人心中大有怜惜。
她拂过诚暻的发,醉意道:“是很和你相像,但总不及你俏丽……还是我们七儿美啊,嘿嘿……”
诚业适时插嘴道:“废话,人家是男的。”
贺诚暻低眉望着桌面圈圈木纹,还是不解道:“既是公子哥,怎么会与我相像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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