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遇暻明乾坤照桂泉 十八(1/2)
“师哥再同你认真申明,你若有什么事,千万不要瞒着我们。七儿那么聪明,知道分寸,是不是?……”四师哥字句郑重,盯着诚暻,神色温柔说。
“是,请师哥放心。”贺诚暻点点头,又微叹,低低道:“谢过大家的好意,都是在关心我……”
“你这孩子傻气……”诚业瘪瘪嘴:“自小在师门长大,哪有还这么拘束生疏的?还要谢谢我们?你看你师姐,何曾客气过,拳头巴掌上来就招呼……是不是开花儿?”
诚业耸耸肩膀,把诚开颠起来。
诚开只一个劲道:“是,是!……”就又闭上眼打起瞌睡。
贺诚暻望着师姐酣然入睡,勾唇道:“嗯,我明白的。”
“再说了,他们哪是为你好了,都在聊些有无的……”四师哥做出鄙视他们的表情,又伸过手揉揉七儿的脑袋:“怎么如此腼腆呢……他们说的胡话,你也不要理会,诚创他从前,是个市井泼皮,被师父收留才慢慢学好了,只是嘴上仍喜欢不着调……”
七儿听着他温柔的话语,心中温暖,点点头:“我怎会不知,六师哥面上喜欢放纵,心里还是很好的。二师哥喜欢训斥我们,心里也是为我们好的。”
四师哥点点头,微笑欣慰说:“嗯,是这个道理……师父说七儿最善体察细微,看来是不假的。”
他一扬眉示意:“你呀,年纪还小,可是心思上,可比他们还强许多呢。”
贺诚暻却摇摇头,耳后两束“垂耳”晃动。
她在昏黄温暖的灯火里,缓缓眨着眼睛,道:“不敢……七儿还有许多要学的,岂有妄自尊大的胆气?只盼师兄弟们,能够长长久久,在我身边教我,咱们在一处,共同长大,也永远不要分开……”
……
二师哥数落半天,也准备让众人去睡下,抱着石头去洗漱。
室中烛焰燃得很高,快速跳动着,映出贺诚暻的面庞娴静沉稳。
外头夜莺啼叫,于僻静之中格外清晰。
打更的声音远远地从街上传来,跨越距离过长,只剩下很小的响儿。
诚业轻拍了几下逐渐睡着的诚开,并且注意到七儿在烛光下的温婉面目。
心下直在担心七儿的隐忍,这品质虽好,可也是太过让人心疼了……
次日晨起,女子卧房这边传来哀嚎声,另有惊鸣的,是那院中乍起的鸟雀。
雀翅扑棱下一阵秋叶飘零,刷拉拉的响声。
晨光从雕花窗格,透过窗纸,只剩了薄薄的辉,融动含霜的清晨空气,投下一束较暖的颜色。
轩窗外满是山茶,在数行六角花盆里栽着,深绿的叶,萼片里嫩红的骨朵点缀其间。
红颜对镜,柔荑执梳,轻掠过青丝。
铜镜中,粉颐芙蓉透戴白月清光,低眉却睫,巧笑唇角,一睹三天惊华……
她常是如此沉静而纯净,又时而带有童趣俏皮心思。
清弱身影听闻声响,轻移柔身,离了桌前。
铜镜中倩影也就起身,广袖氅裙拂舞清风,赴了榻边来。
“师姐,师姐,可觉好些了?”她将玉手搭在了那哼声不断的师姐被子上,关切数语,问着那人的情况。
“哎哟……昨儿的酒还未消,你师姐我现在……头疼得紧……哎哟……”
诚开哀嚎着一歪倒,赖在枕上,头发乱绒绒散了一肩,不断喊着七儿救我,继续哼哼:“难过啊!……”
诚暻眉目慈柔,敛裾起身,下了榻到外厅,片刻又进来,手上已多了碗粥。
她柔身轻靠,依在榻边,为诚开掖了被子,担忧轻道:“这是喝了多少啊?”
师姐惨淡着一张脸,机械地张嘴,咽下诚暻玉指执的勺中那些汤水:“当时太高兴了,就忍不住多喝,但是喝了多少……不记得了……”
诚暻眉梢一抬,明眸微睁得更大,又道:“那昨日是何时回来的,可还记得吗?”
诚开望向天花板思索片刻,目光飞来飞去,嘟囔着:“不记得了……”
师妹已微闻有脚步声往这儿过来……又舀了浅浅一勺子底的稀粥,在她口中放下,笑说:“那是同谁回来的,可还记得吗?”
诚开想了想,还是道:“不记得了……”
四师哥踏着木质地面,声音吱嘎地进来,倚门框插手身前,道:“好哇,这你都不记得了,师哥白背了个喝成烂泥的回来,走那么远,有千金重,你懂吗!”
“什么千金重,四师哥你见我落难起不来,故意挑衅是不是!”诚开翻个白眼给他,怒咽下香甜的粥食。
七儿放下勺子,哄着师姐,在一边柔声直笑:“师哥是说,你是‘千金’,是那‘千金大小姐’‘千金难买’‘千金不换’的千金。别吵架了……呛着可就不好了。”
“待我好了,定要收拾他!”师姐还在盯着师哥发狠话。
诚业只是瞟着榻上瘫软的人,嘲笑着打趣:“谁叫你,多贪了几杯,现在知道不好了,没那个本事就少逞能了。”
又别开眼道:“那……我们从花园回来的路上说的……你都不记得了?”
“啊?……”诚开神情一滞,吸溜一口粥,舔了舔唇:“说了什么?”
“你!……”那十七岁的轻狂师哥立刻双手背到身后,想质问又卡壳在口中,只蹦出个:“我就知道,跟你说什么都不会放在心上的!”
贺诚暻端着碗,晾勺中米粥的动作忽然停下来,被这陡然生变的局面弄得一愣。
讶异与不解的眼神,望着四师哥有些怒火又不知如何发泄的样子,七儿感到莫名其妙。
连忙微蹙眉头,语气浅浅,悯然求告道:“呃……师哥,兴许等师姐缓过劲来,就记起来了,也说不准呢……”
是不是所有的年轻男子,遇到关心的事、喜欢的人,脾气就会阴晴不定,说不准戳到哪个痛点就会生气?还真是让人捉摸不透……
不过,从花园回来的路上到底说了什么啊?
诚暻按下所有疑惑,继续给师姐喂粥。
“谁知道她会不会想起来,可能根本就没用心听呢……当时可是非常专注的样子……我早就应该想到,她喝醉了说什么都不作数的。”男子自念叨着。
引得诚开一个一个的不悦表情,在脸上变脸也似地轮番换着来:“不记得又怎么着了,大清早的发什么神经……”
四师哥满不高兴,转身出了房门,丢下一句:“起来吃碗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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