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酒楼闲客话梦古今 一（2/2）

天字号的客人笑道：“哪里……有亲戚给他们府上打长工，所以知道些。”

店小二捧着菜放在桌上，道了声“客人慢用”，又走到乐池边，回过身和众人掰扯：

“各位算是来着了！桓家也很复杂，我来给客官分析分析。的确，桓府中就分好些派别，也有清官，也有不做事的……当然年轻一辈中，也分成好几拨。”

“首先说，太子亲信的中书侍郎——桓伯温大人。这位大人是桓府长房，在朝中一直是东宫的支柱，也十分勤政。他膝下有三子，个个都是名冠京城的大才子！名讳也有说道……”

他滑稽笑着：“长子名为桓文，却善武，每次围猎，他都是伴驾圣上左右的人之一；次子名为桓武，却善文，诗词歌赋，传唱到所有酒家乐坊……”

又指着台上吟唱的歌伎：“你们听听，现在唱的啊，就是他填的《渔父词》……”

说到此，店小二有些犹豫了，拽着袖子想了想：“不过……这第三子啊，有些古怪，他的名号一直众说纷纭，不知道确切叫什么。最普遍的传言，认为他叫桓斌。哈哈哈，客官你们说，这不是笑话嘛，哪有哥哥们叫‘文’‘武’，他就非得叫‘斌’的呢？”

客人们都笑了：“说不准他就是叫这名字呢。”

店小二摇头晃脑道：“传闻这位三公子，最爱在溱河画舫出入，为人风流倜傥，神秘莫测，但是……”

他充满惊讶的口吻，甩着毛巾道：“哎，这风流名声，非但没有让人唾弃，反而……京城很多的女孩子，都倾慕于桓斌公子，非说要嫁给他什么的，还说他是大众的理想夫君……听起来也太荒唐了！”

戊字号满桌客人哈哈大笑：“姑娘们也不照照，自己能不能入得了桓门呢……人家啊，可是从晋时就呼风唤雨的名士宗族，至今活跃于朝廷。”

有人抬手叫道：“如今三天两头，就有一位大众夫君，被推选出来，换来换去的。也不知道姑娘们，跑腿换户，排着队各家都嫁一遍，要嫁到几时呢。”

壬字号桌，此时来了两位身着襦裙的姑娘，一个捧着脸，一个干脆娇羞地趴在桌子上，目露痴痴。

捧着脸的女子，掩都掩盖不住脸上的红晕，道：“鬼宿相公是最好的了！……”

娇羞趴桌的姑娘坐直身子：“那位大哥你说得不对，并不是三天两头就换一位，比如我们两个，就不花心，除了他以外啊……”

两个女子忽然异口同声：“……谁也不嫁！”然后又痴痴地笑……

可把之前那位说话的大哥弄得怀疑人生了……

他摇摇头，口张得能使下巴掉下来，然后闭上嘴，咽了口唾沫，道：“鬼……鬼什么？”

难以置信，居然目睹了桓斌最忠实的追随者是什么样子……

“是鬼宿！”女孩们捧着脸，望着天，满眼星星，道：“哎呀！跟你说你也不懂啦，我们鬼宿相公的名号，可是很有文才，很有寓意的！”

天字号的客人憋不住了，一下子笑喷出来，把蹲在地上看画本的石头吓了一跳。

“好吧，好吧，算是你们什么……鬼的‘相公’有才，有才有才……数他最有才了。”男人们喝着酒，丝毫不为所动，只觉得这是个笑料。

两位姑娘还在解释着：“是‘鬼宿’啊，星宿的‘宿’，秀音，多好听啊……”

店小二抱着一盘菜，轻快地转身，转到桌边放下：“你们不懂，小女孩家追随喜欢的人啊，就是这么‘专心’，而且‘专注’，而且……‘专心’。”

又道：“方才，我们说到哪了？哦，这桓伯温大人啊，有个兄弟，桓伯良大人，在兵部供职，据说户部的职位也有些兼任。但是兄弟两人常常政见相左，甚是奇怪。”

庚字号客人问道：“那可都是要紧的位置，原来桓伯良大人如此有才，可以兼任两部……”

“是我们鬼宿相公的叔父，当然有才啊，可能桓家人都有才吧……”较为丰腴的姑娘捧着脸说。

“以后我也要生一个桓家的孩子，一定非常聪明！”较为细瘦的姑娘继续趴在桌子上含羞道。

乐池中诚开嘴巴一歪，手一抖，差点按错弦，一个音就这么滑走了。

她头一次见到比自己还想得出格的女孩子……

店小二看了诚开一眼，继续拿着牌子给客人点菜。

诚开连忙歉意笑笑，意思是请他不要告诉掌柜的。

不过看来这样做没用，工钱是扣定了……好不容易钻到空子，掌柜的肯定咬着不放啊。

帮客人点了菜，店小二抱着菜单，吊儿郎当地在过道走来走去：“桓伯良大人的亲子，鲜有消息，不知道是何人。但是桓家七房的几个少爷，几乎和他是以父子之礼相待的……”

他指指楼下，低声道：“街上的这两位主儿，还有被打死的那个，就是七房的……”

客人们到窗边伸头去看，坐北面的一个人看着徐府道：“那这家说话的人是谁啊？”

店小二头也不用抬，就知道说的谁了——徐府门前，一位身着淡蓝外衫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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