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我心何往（2/2）
“哎，”通臂猿猴叹了一声，“你知道吗？这天地之间，我之所以独对你另眼相待，并非单单因为你我同是天地灵猴，具有同根之谊，而是你我心中都有向往的自由，那个万物皆长生的世界。”
悟空默然，此时天地变色，风云动荡。诸神如蝼蚁般被妖魔捆至幽冥山前，只待通臂猿猴一声令下，这些神仙便会仙根尽毁，魂飞魄散，连渣子都剩不下一丝一毫。
“你要做什么，你答应过我，只吸纳他们的法力，不伤其性命。”看到这一幕，悟空质问通臂猿猴道。
然而通臂猿猴却淡然一笑，单手如龙爪般探出，按住一名神将天灵，生生将其一身精元自泥丸宫拖了出来，吸入口中。
“哈哈，我现在有吞天噬地之能，有什么不可以的？”
“你……”
霎时间，群妖乱舞，万魔齐吼。
到底跟着唐僧一段时日，受了菩萨点化，心猿归正的悟空看不得这一恶念，恨声中从耳中掏出金箍棒，抖一抖碗口粗细，“哼，通臂猿猴，俺老孙真不该将你救出来。你我本无情意，如今两不相欠，来来来，与俺老孙打上一场。”
“哈哈哈……”
通臂猿猴放声大笑，响彻天穹，“你自称齐天大圣，以为道法无边，殊不知我根本不把你放在眼里。不过，在跟我动手之前，我想你见一个人。”
“哦，不，”通臂猿猴纠正道，“一个小妖。”
话未说完，虚空中滚滚黑云，如上古凶神一样从口中吐出一人，看那身影，正是小蜻蜓。
“怎么？看到心上人也无动于衷吗？”
悟空火眼金睛直欲喷出火来，“放了她，有什么事冲我来！”
“啧啧啧，”通臂猿猴摇头道：“我没有冲谁的意思，只是觉得好玩而已。无知的人类常说，人鬼殊途，人妖孽恋，人仙孽缘，但不知一只做了和尚的石猴和一只小蜻蜓结合，这超越物种的爱情结晶会是什么？”
“哈哈……”
众魔闻声大笑。
轰然见，金箍棒横扫万钧，大圣动怒。
通臂猿猴轻描淡写的接住了这一棒，笑着道：“愤怒吧，燃烧吧，你的愤怒正是我力量的源泉，就让我吸了你，来操纵整个天地万物吧！”
悟空知道吸收了众仙之力的通臂猿猴很强，但没想到他这么强，纵然使出七十二变，三头六臂之能也无法伤及分毫。通臂猿猴一边舞动混金镔铁棍，一边激怒悟空，“让我来告诉你，你们师徒出现在幽冥山界是我循循诱导而来，那些无知的百姓都是我蛊惑的，土地也是我打死的，所有的布局都是为了你，为了让你犯天条，为了今天本王的现世。”
当众说出了真相，众仙骇然，原来通臂猿猴才是始作俑者，可悟空打死天兵天将是事实，李天王背天庭养小三儿也是事实。诸神默默低下头，李天王也心有感触，面色苍白如纸，可惜心有余而力不足，无法挣脱束缚。
蓦然间，通臂猿猴收了混金镔铁棍，猴嘴张开，顿时一股不可抗拒的无形吸力欲将悟空吞入肚中。殊不知，与山河社稷图化成一体的通臂猿猴，只要足够的修为，真的具有吞天噬地之威，包罗万象之能。
小蜻蜓被黑云缠绕，眼见悟空处境越来越险，眉心一皱，毫不犹豫燃尽一身精元，散了全部法力，现出本象，扑闪着透明薄翼冲向悟空。
那一对薄翼在离悟空三丈之时，豁然离体，在他身前凝成一道透明屏障，同时以一股力道将他推了出去。
悟空摆脱了山河社稷图，小蜻蜓却被吸入了通臂猿猴的腹中。
而经此一战，悟空方才发现凭自己现在的力量，根本不足以和通臂猿猴抗衡，还赔上了小蜻蜓一条性命。以往，悟空遇到难以对付的妖魔，都要上三山五岳搬救兵，或者请观音菩萨。然而此时天庭已空，整个三界落入通臂猿猴之手，观音此刻也在西天兰盆会，若等通臂猿猴完全掌控山河社稷图的力量，怕是极乐佛界也难逃此劫。
这时，悟空深深感到了独立难支，只是这一切由他而起，也当由他而灭。
我从哪里来？我要到哪里去？
天地所生，天地所养的悟空怀着一腔悲愤悠悠荡荡，不知何往。
西天，佛祖。
这是悟空此时唯一能想到的，也是趁佛界一方净土没有被通臂猿猴染指之前求佛祖指点迷津。
一个筋斗，十万八千里，这是悟空的神通。
顷刻间，悟空来到大雷音寺，佛老所居之地。
可惜，悟空没有见到佛祖，准确的说是佛祖不想见他。在悟空尚未进入兰盆会场之前，降龙伏虎两位罗汉已经拦住了他的去路。
“大圣！”降龙起手道。
“闪开，”悟空此时哪里还听得进他们言语，径直向里闯去，“我要见佛祖。”
“大圣且慢！”伏虎拦住悟空。
“你们两个小和尚，敢拦俺老孙，是不是讨打，嗯？”
“大圣，”降龙道，“非是我们两个有意阻拦，而是奉了佛祖法旨，在此等候。”
闻言，悟空方才顿住脚步，问道：“是如来让你们在这等着俺老孙？”
“正是。”
“佛祖说什么？”
降龙罗汉合十道：“佛祖只让我等向大圣转达两句话。”
“魔由心生，亦由心灭，有心则无魔，魔灭心自在。”
“这是佛祖第一句话，还有一句要告诉大圣，”伏虎罗汉道，“天道轮回，诸神诸魔，是非黑白，万物自有定数。”
“嘿嘿，”悟空笑了几声，“跟那老和尚讲话一模一样，总爱打什么禅语，那如来老儿可知现在三界乃至整个天地都要面临一场浩劫，他不想办法除掉那妖魔，还在这开什么狗屁兰盆会？滚开，俺老孙要当面问问他。”
话音刚落，悟空就要往内硬闯，被降龙伏虎两罗汉拦下，怒然一喝，金箍棒豁然出现。
“大圣，切莫动手。”
一声佛号，却是东来佛祖笑吟吟走了出来。
悟空素来对能知未来的弥勒佛心生敬仰，当下收了金箍棒，躬身道：“佛祖，弟子有礼。”
“悟空，休要在此胡闹。”
悟空道：“三界已经落入通臂猿猴之手，万魔出世，天地罹难，他玉帝在此做客，毫不理会，如来老儿也坐视不管，这算什么普度众生？算什么惠泽苍生？”
“呵呵……”
弥勒佛笑道：“悟空，既有业因，必有业果，这是你们师徒的劫，更是你自己的劫，非他人可以援手。解铃还须系铃人，莫说你硬闯兰盆会，就算见到了佛祖也是无果。”
悟空愣住，稍加思索，便已听出东来佛祖言外之意，当即躬身再拜，“求佛祖指点，弟子感激不尽。”
弥勒佛道：“欲解此劫，须得认清你的本心。”
“我的本心，此是何意？”
悟空不解，正欲再问，却发现弥勒佛已然消失，只有佛音回荡：“不可说，不可说。”
来此一遭，只得两句禅机，悟空心知继续纠缠也没有意义，不如去寻找所谓的本心，毕竟，他是一个真正的行动主义者。
预知本心为何，也许在自己孕育之地，十洲之祖脉，三岛之来龙，花果山能找到些线索。
驾起筋斗云，不消片刻，悟空便回到了离别已久的花果山。
不过，此时的花果山一地狼藉，花木多折，碎石满地，像是经过一番苦斗。悟空心中大急，担忧猴子猴孙，当下快些来到水帘洞，叫道：“孩儿们！”
猴子猴孙闻言，听到这熟悉不能再熟悉的声音，纷纷冲了出来。
“大王回来了！”
“这是怎么回事？”悟空拉住一只老马猴的手，问道。
原来，通臂猿猴以山河社稷图颠倒乾坤，万魔出世，不少妖怪便开始打起了花果山这一福地的主意，率领各方妖魔前来攻打，没有悟空，单凭这一些猴精，如何抵挡得住，死伤无数，躲入了水帘洞中。
“真是岂有此理！”悟空恨道：“那些妖怪在哪儿？是谁救了你们？”
马猴将军尚未答话，却听身后一声粗狂的声音道：“是我！”
回首处，正是曾经的结拜大哥，牛魔王、铁扇公主夫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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