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闹剧的失败者（1/2）

马修永远都做不到像一个平民那样习惯于来自贵族的欺压和蔑视。但命运总是折磨苦难之人。

“你死了，贱民。”

对手的轻蔑嗤笑近在身旁，马修却觉得十分遥远。微风吹拂，阳光温暖，马修却恍惚如诡异的梦境，寒冷浸入骨子，血液为之凝结，浑身颤抖，握着剑柄的手因用尽全力而格格作响。

他真想一剑劈下，将敌人头颅砍掉，只要挥剑够快，敌人的尸体就不会倒下，颈腔的血会喷泉般涌~出，飞洒天空，而自己会仰起头，沐浴这血腥的胜利。

但利剑吻颈的冰冷触感提醒他，这一切不过是他的白日梦。

甚至连敌人的辱骂他都无力反击。

利剑已分胜负，口舌争辩只是徒劳，在胜利者眼中，失败者的痛骂不过是野狗狂吠。

“贱民就是贱民，废物！”

“这贱民根本不配叫作马修……”

“……妄想攀上天鹅翅膀的杂种，昆汀少爷早该一剑刺穿他的心脏，让他肮脏的血灌溉他肮脏的大地母亲……”

围观的少年少女们肆无忌惮地嘲讽着，不时发出阵阵大笑。马修抬起头看去，掠过那些狭长的马脸，圆的麦饼脸，方形的石砖脸，每一张脸他都认得。

每一张脸他都想用石头把它们砸的稀烂。

“昆汀少爷，请您宽恕他，毕竟他曾是人家的哥哥。”一个甜腻的声音响起。

马修侧目，看到一个穿着粉色长裙的少女走到马修身边，轻提裙裾，姿态优雅淑女，容颜精致美丽。

“芭迪妹妹，高贵如你居然还认识这脏血的后裔？”昆汀模仿着大人的腔调，讶异地说，“身为贵族的我愿意为您挥剑，斩下这卑贱者的头颅，消泯您心中的阴影。”

“千万不要！”少女芭迪吓得花容失色，脸色惨白。马修却觉得是她敷了太多粉的缘故。

少女芭迪扑上前，抱住昆汀的持剑手，可怜兮兮的哀求着。在马修看来却像是撒娇。她的哀求带着哭音，却仍甜到发腻，“求求您，昆汀少爷，请您原谅我最后一次任性……”

“好了好了，我同意了……”昆汀的语气听起来很无奈，撤剑回鞘，趁势顺手搂住了少女的纤腰，在少女耳边低语呢喃，芭迪羞红了脸，却毫无抵挡之意，昆汀轻笑着在她唇上吻了下，才想起马修，“滚吧，贱民。”厌恶之情溢于言表。

狗男女！

马修早知这是个圈套，一场设计拙劣的心照不宣的闹剧，只怪自己错误地进入了他们的舞台。

晨曦初展之时，他拖着疲惫的身子离开了铁匠铺，呼吸着湿漉漉的晨风，气息在面前翻滚，蒸腾消散，头脑如衰朽门枢，麻木迟钝，双臂却酸涨疼痛难以忍受，腿如灌铅，脚步沉重，教堂似乎近在眼前却遥不可及。

马修幼年时便成了孤儿，父母的容貌在他脑海中已模糊不清，教父收留了他，十几年来，教堂已经成了马修真正的家。

一声尖叫惊醒了他，他昏沉的双眼模糊看到一个男人在戏弄一位女士，想起教父数年如一日的谆谆教导，他勉强提起精神大声呵斥，吓跑了那个混蛋，少女扑在他的怀中哭泣，久久不敢抬起头来。这让他都开始相信那些市井流传的英雄救美迎来幸福结局的故事了。

直到希廷家族的昆汀出现，他才低头扳起了少女的脑袋。

芭迪！

那个曾被教父收养的小姑娘，后来她的亲生~母亲回来了，成了有钱的寡妇，才想起那个曾经抛弃的女儿，接她回家享受阔绰的生活。

后来，马修只在大街上见过她掀开马车窗帘后露出的精致面孔，却再没交谈过，昔日追逐在他身后唤他哥哥的小姑娘，已经如那些上等人般满脸冷漠高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