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携一人白首（2/2）
“你高中的时候在哪里坐车？走到镇上去吗？”沈冬阳问。
“不是，在我们下面那个村有一趟班车，就是在分岔要上坡的那个地方，不过那个车走得很早，6点就出发了，我从家里走下去要一小时，特别是冬天，每次从家去那里坐车，都是摸黑，不过现在好多啦，现在基本每家每户有摩托车，镇上也有很多面包车去县城！”
沈冬阳上高中时知道苏晨家境贫苦，他以为只是她们家里条件差，他简直无法相信，还有这么偏僻落后的山村，而苏晨的求学路竟然充满着这么多的艰辛。
“你还是很厉害，坚持下来了。”沈冬阳心疼的说。
“其实我也有很多次想放弃，但是我妈妈，一直鼓励我，不让我放弃，有次早上她送我去坐车，我俩打个手电筒，她送我到山顶上，天蒙蒙亮了，我往下面走，她就往回走，往回走前她很心疼我，跟我说‘宝，希望你加紧读书，以后不用再回来这个地方了！’我上学的时候，对这句话没有特别深刻的体会，但是后来我工作后，我才知道她的期望，这世上，绝大部分爱都是为了相聚，而唯有父母之爱，最终指向别离。
苏晨停了停，又说：“我记得你对我说过，让我想想自己想要什么，让我去追求，我开始想过很多遍，也想不出来答案，你说人活在这世上的意义是什么？不知道为何而来，又不知为何而去。后来我想，对于大部分人来说，最重要的是经历，来这一趟不容易，所以要好好经历。但对于我来说，责任才最重要，我以前所求的，就是让父母以后能安享晚年，苏晚能顺利大学毕业，以后能给家里建个房子，这些只有努力上班才能实现。现在呢，这些所求没有改变，只不过又增加了一些：早点还完房贷，使我们的小家庭生活越来越好，等有了宝宝后，能够给他提供一个更好的环境，除此之外，希望空闲之余能走遍祖国的大好河山，若以后有更大的能力，希望可以为家乡建设尽一份力。”
沈冬阳想，这其实是一个普通的平凡人所追求的，但是这世界，不正是由无数个像自己和苏晨一样的普通人组成的么？
两人在苏晨家过完年后，便去了沈冬阳家，事隔多年，沈冬阳父子隔阂未消，两人关系虽已不剑拔弩张，但沈冬阳做不到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对于沈父，他的态度还是很冷淡，此次只是因为关系到自己的终身大事，身为人子，总要带苏晨回家一趟。
他们到家后，沈父虽然表面淡然，但是他们进家门后，他坐立不安这里摸摸那里捡捡，看得出来内心很激动，赵阿姨是那种一看就本分、温和的人，家里被她收拾的一尘不染，而赵阿姨的女儿小璐现正上高中，看到他们乖巧的叫哥哥、姐姐，看不到一点叛逆的痕迹。
晚上赵阿姨做了一桌很丰盛的饭菜，苏晨连连夸奖饭菜非常可口，夸得赵阿姨都不好意思。饭桌上，沈父一直在问苏晨问题，包括他们在深城生活、工作的情况，苏晨知道他是想多了解自己儿子的生活，所以也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包括他们买的房子的情况，贷款的情况，表示等房子装修好后，欢迎他们来深城游玩。
沈冬阳虽然寡言，但是对于苏晨和沈父的言谈甚欢，他并没加以阻止，他发现这种一家其乐融融的感觉太过美好，自己并不想去破坏它。
饭后，苏晨陪沈父下围棋，还在学习阶段的苏晨一看就不是沈父的对手，但是沈父对于现年头女孩子还有兴趣学围棋表示赞赏，已经有点喝高的他今天着实高兴，忍不住哼起了花鼓戏。
苏晨从小就喜欢跟着外公看花鼓戏，对于曲调很是熟悉，只是词很陌生，依稀听到他哼得是：“自此后，有人陪我~~立黄昏~~~有人问我~~粥可温~~~~~~~~~~~~”
第二天，因为还要去一趟高中母校，早饭后他们即准备出发，临行前，沈父把一张银行卡给苏晨：“小晨，这里面有15万块钱，给你们装修用，算是叔叔的一点心意！”
苏晨大吃一惊，哪里敢要。
“晨晨，既然是爸的心意，你就拿着吧！”沈冬阳在旁边说。
苏晨虽然不甚明白他的意思，但见他如此说，只得把卡收下。
两人到达学校时，苏晨把卡递给沈冬阳，然后问他：“冬阳，这是你爸辛辛苦苦存的钱，干嘛要他的？”
“这是我爸给你的，你就收着吧，就当沈家给的彩礼。”沈冬阳说。
他看苏晨还一脸不解的样子，便说：“我内心一直责怪他不应该再娶，所以拒绝他提供给我的一切任何物质上的资助，但是现在我想明白了，他总有一天会老，有个人在他身边照顾他，不是也挺好的么？既然这是他的心意，我们接受就是了！”
苏晨看到他能想开，很是替他开心。
“冬阳，其实我也想过这个问题，我常想，如果有天我离你先去，我也是真心希望有人能来照顾你，就像你爸爸昨晚唱的那样‘有人陪你立黄昏，有人问你粥可温’，因为孩子终有一天会长大，会离开你，到时候你孤单一人没人照顾，我放心不下。”苏晨说。
“说什么傻话，我不会让你离我先去的，就算真这样，我也不会再找别人了，我们的回忆就够我过一辈子，我又会煮饭做菜，不需要人照顾。”
两人说着话间，来到了他们高三的教室门口。
现在正是寒假，教室的门是关着的，但是透过窗户玻璃，可以看到教室里的情况。
虽然桌椅黑板换成了新的，但是整体布局没有改变，教室后面黑板上还能看到黑板报，教室前面黑板右上角也有硕大的“离高考还有XX天”的字样。
两人趴在窗户外，仿佛回到十年前。
苏晨看到十年前的沈冬阳沉默寡言，偶尔才与她交谈几句，但是他借书给她看的的情景却是那么清晰。
沈冬阳仿佛看到十年前的苏晨，那一天，她一身洗得发白的校服，红朴朴的脸上带着融化了自己内心寒冰的笑容，从教室门外奔了进来，举着一个甜到人内心的可粒满给自己：“唔，真好吃啊，你试试。”
“晨晨，嫁给我吧！”
苏晨回头，沈冬阳单膝跪地，戒指闪着醉人的光芒。
只一秒，沈冬阳看到自己的阳光，朝他绽放了一个大大的笑容，然后向他伸出了手。
此时，朝阳温暖的笼罩着大地，给人无限希望。
云淡风清，细水长流，何止君子之交，爱情不也是如此么，才叫落花流水，天上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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