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形迹可疑(1/2)
一案未结,一案又起,虽然这两个案子有极大的可能是同一个凶犯所为,而这个凶犯也很有可能就是放出虞美人复仇一说的流言之人,但目前为止除了两名受害者都在死前不久被皇上临幸过之外,还没有其他更切实的证据证明能把两个案子联系到一起。
现在,她需要找到那个东西。
尸首不让刑部验,石阶凉只能一边等内庭的验尸结果,一边从相关之人的供词和案发现场下手。她和沈鹥洲商量好,两个人暂时分开查,她查李采女,他查江宝林,有了疑点或收获再相互沟通。
“彩缎,你仔细说说,你当时发现李采女尸首时,是个什么样的情形?”石阶凉重新找到了彩缎,昨日事发突然,她没来得及仔细问。
彩缎听她问,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大人,我家主子死得太惨了啊,求大人为她申冤啊!我昨日在湖岸发现她时,她、她...”
“她怎么了?”石阶凉察觉她神色有异,警敏地问。
“她、她...”彩缎哭得喘不顺气,她顿了顿,抚着胸口冷静了会儿,最后道,“奴婢昨日发现她时,她整个人扑在湖岸边,半个身子淹在湖里,下了一整夜的雨,她身上全湿了,奴婢心疼她死的狼狈,回来还给她重新穿了套衣裳。”
石阶凉紧绷的神经一垮,对彩缎好不容易说出口的这话有些失望,总觉得她隐瞒了什么。“就这样么?还有其他什么重要的线索么?”
彩缎一愣,“回、回大人,没有了。”
石阶凉看问也问不出什么有用的,本来准备好打听虞美人之事的心思也消了下去,她挥手让彩缎下去,看着彩缎犹犹豫豫地离去的身影,突然又叫住她。
“彩缎,本官知道你和李采女的感情和别家的主子奴婢不同,你是李采女从小的贴身侍婢,宫外带进来的。你若真的心疼你主子,想让她沉冤昭雪,有些事,你该知道怎么做。”
不管什么案子,一扯上鬼神,众人便讳莫如深,好像多说些什么,厄运就会降临到自己的头上。石阶凉看彩缎这样子,心想她八成也是听了流言害怕,可又不好逼她。石阶凉为官到现在有她自己的原则,除非是身负重嫌的罪犯,她是坚决不会对人逼供的。
供词没有什么用处,石阶凉独自来到沁香苑后山,在彩缎所说的湖岸一带找了几个来回。不过很可惜,坑坑洼洼的泥岸上除了积水和几枝枯折的柳条,并没有她期待中的那支金盏琉璃酒杯。
“不应该啊...若是连环案,第一案中为什么会没有酒杯呢...”她不自觉地皱着脸喃喃。
风幽幽地吹了过来,湖岸两旁光秃的柳树枝桠胡乱地摇动,雨水浇淋之下颜色黑褐黑褐的,像一只只狰狞的焦臂,绝望地向着阴闷的天空挣扎。
石阶凉叹了口气,黯然转身,无意中低头一瞥,心头一亮,似乎知道了凶手挑这段日子作案的原由。
她刚刚踩在泥土上的脚印,在雨水的冲刷之下,没过多久,便变的模糊不堪,渐渐地要消失痕迹。
“你查的怎么样?”傍晚时回到紫箩苑,石阶凉迫不及待地问沈鹥洲。
“您没听外面都在说么?”沈鹥洲把空白的供词簿本往桌上一扔,悠哉的语气中还带着几分玩笑的意味,“竹秀因为不该说的话说太多,遭了虞美人的报复,让她闪了舌头。”
“胡说八道吧!”石阶凉气闷,“她说什么了?她什么有用的也没说啊!就算是说了,也不能没事就怪鬼吧!”
沈鹥洲笑,“当然不怪鬼。她自己害怕说,怎么能怪鬼呢?”
“你是说她怕我们问她?自己把自己舌头闪了?”石阶凉诧异。
沈鹥洲弯着眉眼,轻轻地点了点头。
“这就奇怪了...”石阶凉若有所思,“她为什么这么害怕呢...”石阶凉想不明白,虞美人的流言本来在宫中传得那么广,怎么突然大家就都这么害怕说了。
“流言传多了,怕是要牵出二十三年前的案子。”
沈鹥洲这句话点醒了石阶凉。是了,虞美人复仇的流言传的广,如今又连着死了两个人,若是上面再不大力压制,二十三年前的事,一定会被翻出来扩散开。
石阶凉夜里躺床上一直睡不着,心里一直想着案子的事,线索少之又少,不知明日该怎么进展下去。屋外在这时又起了风,门窗一如昨夜般开始砰砰作响,思路忽然闪到石阶凉脑中,她激动地坐了起来,端着烛台来到沈鹥洲屋门外。
“沈大人,您睡了么?”
沈鹥洲刚歇下,脑子里同样也还很清醒,可他想的却和石阶凉所想不太一样。昨日搬到紫箩苑时,他顺着苑西往北眺望到的那条飞檐在他脑中反复出现。
二十多年前的那座宫殿里,到底发生过多少秘密...
咚咚的敲门声响起,轻缓的询问声隔门传来,声音在今夜听起来格外清脆细柔。如果说一日前沈鹥洲还能对这声音不以为意,可经过昨夜石阶凉以那样的面孔出现,他却再也不能以昔日的眼光看待她。
昨夜烛火虽然昏暗,可他心细如尘,怎么会看不清青丝披散下的那张脸。
那张脸清丽出尘,纤柔的双眉如避世古村中袅袅升起的炊烟,线条婉转的额鬓有如一气呵成的泼墨古画;透亮的瞳孔在莹莹烛火的映照下灼光微泛,干净得仿佛高原上兀自盛开的雪莲,利睿得又仿佛深海中幽幽闪烁的明珠,眼波流转中似乎要穿透世间一切的污浊暗垢。
他知道,那样的一张脸,绝不是一个成年男子该有的脸。
石阶凉,这个女人身上,又究竟藏着多少秘密?
在沈鹥洲将门打开的那瞬间,石阶凉忽然有些怔住。在随着沈鹥洲单手开门的动作张扬之间,他绸质的袖袍如蝶翼般伸展,带起了缕缕飘逸的青丝。与白日梳妆整齐的四方髻不同,也不似昨夜全盘的垂落,一支鸢尾状的木簪欲落不落地绾起他一半的发,绝色得不可思议。
“石大人,有事么?”他高大的身形挡在了门框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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