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陈年秘事(1/2)
刘嬷嬷抹了把冷汗,缓缓开口,“大人,奴婢在江宝林死的那夜,确实不在房中...”
“大人,您也知道,宫里近几年清俭,奴婢们过的实在是寒碜,奴婢自己苦点不要紧,可奴婢的侄子近日害了天花,请大夫要钱。”她道,“这孩子从小没了爹娘,一直是由奴婢养在宫外的,平日里请人带着花销就不小,如今害了病更是缺钱,于是奴婢便一时糊涂,顺了些沁香苑里主子们的珠钗镯子拿去宫外卖。”
“宫里的东西是不让卖的,一般的当铺不敢收,奴婢只能卖到黑市去。奴婢白日出宫的机会少,守门的侍卫查得也严,便只能与黑市的人约了晚上接头,奴婢也知道近日沁香苑出了事,正在风口上,可奴婢与人约的时间不方便改,侄子的病又急...”刘嬷嬷哭了起来,“大人,江宝林真的不是奴婢杀的啊...”
石阶凉一边记着她的话,一边观察着她的神态,看她这样子感觉不像在撒谎,问道,“既然江宝林不是你杀的,昨日你为何在南宫门鬼鬼祟祟的?难道不是心虚想逃么?”
刘嬷嬷委屈地哭着道,“是奴婢糊涂,奴婢见大人这几日在盘查疑犯,想着自己那夜确实偷偷摸摸出门了,怕大人查到奴婢头上来,以为江宝林是奴婢杀的,一时心急便想逃...”
石阶凉沉默了一会儿,放下了笔,刚想吩咐人去核实刘嬷嬷所说,沈鹥洲在这时过来,缓缓道,“她没有撒谎,沁香苑确实有人丢了珠钗镯子,她侄子在城南下里巷住着,天花还没好,她从南宫门逃出去,离下里巷最近,捎上侄子就能逃回老家去。”
沈鹥洲今日没打伞,而是穿了件避雨的簑衣斗篷,这簑衣斗篷和民间常见的簑衣斗篷还不太一样,并非是簑草编织的黄褐色,而是呈一种浅淡的青绿色。簑衣帽子连着衣身,宽宽的帽沿足以遮住他半张脸,雨水落在簑衣上,也不渗进去,而是顺着光滑的衣面滑落下来。
他怎么可以...连穿件簑衣都这么好看?!
“你、你怎么知道?”石阶凉惊异。
“钱嬷嬷招的,我一早出宫核实过了。”
“大人!大人,此事和我侄子无关啊!大人要怪就怪我!是我偷了东西,求大人放过我侄子吧!”刘嬷嬷随着沈鹥洲的话,哭得更厉害,脸色又惊又惧。
石阶凉看她突然这样子,一头雾水,而后想起刚刚沈鹥洲说起她侄子的住址,才意识到刘嬷嬷是听他说起这个,以为他要对她侄子不利。
“你既要本官放过你侄子,便要拿出点诚意来。”沈鹥洲却不解释,反而摆出一副阴冷的脸色,“本官不管你偷了什么东西,也不管你夜半偷偷摸摸出去与黑市街头。本官要找的是杀害江宝林的凶犯,若是找不着,就只有把你交上去给圣上一个交代,到时候到圣上面前,别说是你侄子,就是你老家的那七口亲戚,也未必能保得住。你知道么?嗯?”
他最后一句话说的漫不经心却极净威胁的意味,一个“嗯”字扬声从鼻腔轻飘飘地发出来,刘嬷嬷只觉得骨髓都要被人剜出来。
“大、大人明鉴啊!”刘嬷嬷吓得连哭都不敢再哭了,脸色煞白、嘴唇发着抖,脑中快速地寻思着她所知的和江宝林有关的一切,而后一股脑全吐了出来。
“奴婢和江宝林老家同在芸州太常县,江宝林三年前进宫后在宫里举目无亲,因和奴婢是同乡而与奴婢较为亲近,平日里对奴婢多有照拂,有什么事奴婢也愿意帮衬着她。”刘嬷嬷道,“江宝林胆子小、性子温婉内向,平日里不太爱与人争风吃醋,而也正是因此,她虽在刚进宫时在陛下那受过一阵子青睐,后来却很快也被人比下去了。”
“可便是如此,她在同品阶的宝林们里也能算是最受宠的,这三年来陛下还偶有召幸她。”她接着道,“江宝林虽羞于说,可是奴婢知道她心中对陛下对她的冷淡也是颇为介怀的,她还曾向奴婢偷偷问过有什么助孕的汤药,想靠怀上龙子重获陛下重视。”
“你是怎么说的?”
“奴婢说奴婢也不是大夫,不太清楚,不过倒是听说有一种叫多子汤的汤药,女子在行房后两个时辰内服下就能怀孕。江宝林于是说让奴婢去帮她打听打听药方,有消息了告诉她,奴婢答应了。”
“多子汤?”石阶凉心里一咯噔,视线投向沈鹥洲,正好与他目光相撞。难道江宝林三更回来后放人进来,正是为了喝多子汤?
“多子汤这事,还有别人知道么?或者,江宝林有可能同时也问了别人么?”
“此事奴婢私下打听,问了沁香苑不少人,具体都有谁实在记不清了,但是没透露是江宝林要的。至于江宝林另外有没有问过其他人奴婢就不清楚了,依她的性子应该是没有的吧。”刘嬷嬷侧头想了想回道。
刘嬷嬷和江宝林关系近,她若是四处问多子汤一事,别人不难猜到她是帮江宝林问的。案情似乎稍稍明朗,可又很难查下去,沁香苑里知道刘嬷嬷找这药方的人看来不少,查起来又是大工程。
“大人,奴婢真的只知道这些了,奴婢也希望真凶快快伏案,可是这次...说、说不定真的是虞美人复仇来了...”刘嬷嬷胆怯道。
一听又有人把事情怪在鬼身上,石阶凉心里就烦,话也问完了,本想先放刘嬷嬷回沁香苑,转念一想,倒不如趁这个机会再逼她一逼,看看能不能从她身上问出点二十三年前虞美人的事,便又让老冷把她关进黑屋里去了。
“石大人这心肠可有点硬,人家招了也不放回去,还要关上一关。”沈鹥洲在一旁亏她。
石阶凉笑,不甘示弱地回嘴,“彼此彼此,沈大人的心肠也有点毒,拿人家侄子亲戚要挟。”
“她侄子的天花,现在还严重么?”她突然又问。
沈鹥洲一愣,没想到她会突然问这个。他想起自己早上在下里巷见到那个男孩时塞给大夫的银子和让大夫好好治的嘱托,淡淡道,“不严重,没事了。”
“怎么院子里一股难闻的味道?”游亨达一进紫箩苑,就闻到一股酸苦的药味,他皱着眉在鼻子前扇了扇,嫌弃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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