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全盘皆错(1/2)
王嬷嬷在听到芝兰这个名字时,身子明显地一震,手中的雨伞掉落,矮墩墩的背影在飘零的风雨中显得格外的萧条。几个呼吸的功夫之后,她双膝蓦然一软,跌坐在了地上,她赶紧颤颤巍巍地摆出一个跪姿,把头调向了石阶凉的方向。
“大、大人,人、人真的不是奴婢杀的啊!”
“不是你杀的,你倒是解释解释,你从前和虞美人的关系。”沈鹥洲清冽的嗓音从院门口飘然而来。王嬷嬷不由地随着这声音一回头,纸伞下一张出尘绝世的容颜,她怔了怔,在如此剑拔弩张的紧张时刻竟忘了几分刚才的急张拘诸。
沈鹥洲的手上正拿着一卷与石阶凉手上的名单类似的卷宗,他慢慢打开了竹简,竟将它递给王嬷嬷,“嬷嬷是要本官读,还是您自己看。”
王嬷嬷对那卷宗避之不及,忙把整个身子匍到地上,不断求饶,“大人,是奴婢的错,奴婢不该有意隐瞒,可人真的不是奴婢杀的,您就饶了奴婢吧!”
沈鹥洲不理她,而是径直来到石阶凉身边,用淡漠的音色复述着卷宗中的文字,“王氏,辛丑年生人,本无名,籍贯良州,幼时随继父杂耍为生,多受其凌虐。幸被虞家大小姐所救,入虞府为婢,赐名芝兰,随侍左右,教其文墨,后随虞氏入宫,虞氏死后戴罪罚入永巷,三年前刑满后隐去原名侍于沁香苑。”
“本官所说,可有偏差遗漏?”说完,他冷淡地看向王嬷嬷,“你所做的,怕不只是隐瞒这么简单吧?”
“说!你有意将嫌疑引向刘嬷嬷,居心何在?”石阶凉接过沈鹥洲的话,一声怒喝,而后幽幽道,“若是再不坦白,本官可要上刑了。”
二人的语气一冷一热,却都有着十足的震慑,王嬷嬷匍匐在地上的身子抖得一塌糊涂。庭中突然传来一股腥骚气,老冷上前一看,诧异道,“大人,她居然吓得尿了。”
石阶凉微讶,没想到她竟这么不禁吓,派下人给她清理了一番,沉下心等她缓过劲来。
“大、大人,奴婢、奴婢的确是从前翩若宫的人。”王嬷嬷终于开口道,“奴婢从前的确受过虞美人恩惠,心中感她的恩德。可二十三年前虞美人身犯私通之罪,证据确凿,奴婢当年便束手无策,二十三年后又怎会再兴风作浪?奴婢两个月前听说虞美人要回来复仇这传闻时也十分惊讶,李采女和江宝林死后更是诧异万分,虞美人生前心性纯良,是定不会滥害无辜的,一定是有人借她之名行恶事。”
“奴婢知道大人明察秋毫,定不会信冤魂之说。奴婢于是害怕从前的背景被大人查到,被大人怀疑一切是奴婢所为,恰好奴婢暗中知道了刘嬷嬷在江宝林死的那夜与黑市接头一事,便在大人怀疑她时提出此事,想把罪栽在她头上。”王嬷嬷道,泪水凄怆,“大人,奴婢一时糊涂,奴婢在永巷关了二十年,受尽酷刑,奴婢、奴婢实在害怕啊!”
“你说你在四更时见她不在,你可知道,四更便是江宝林身亡之时?”
“奴婢知道。”她答,“其实奴婢与验尸的嬷嬷们相识,四更是奴婢从她们口中套的话,当时验尸流程虽未完全结束,但江宝林身亡的时间她们已经验出来了。”
石阶凉和沈鹥洲对视,心想这点不难查,只要找来验尸的嬷嬷问一问遍知。
“那你可知道,江宝林向刘嬷嬷问多子汤之事?”石阶凉又问。
王嬷嬷想了想,道,“奴婢听刘嬷嬷问起过,猜大概是江宝林所求,她性子内向,不敢自己到处问,也是正常的。”
想问的都已经问完,石阶凉看着王嬷嬷的脸色,似乎不像是还有隐瞒的样子,可她心中对王嬷嬷的怀疑又还是消不下去。本以为的好线索又断了,石阶凉心烦意乱地挥手让老冷先把王嬷嬷押下去。
“你这卷宗倒是好东西,比我这张名单里记得东西要清楚。”她转身对沈鹥洲道。心想一天不见他,估计他也是去调查从前翩若宫宫人的背景去了。
“查了好多卷,看着这个芝兰最可疑,就抄了一份出来。”他顺手把卷宗递给她。其实沈鹥洲看了一遍便能记得卷宗里记的事情,走时却突然想起石阶凉,看她平日里老喜欢在纸上记记画画,担心她记性不好,特意抄了一份出来给她。
石阶凉本想跟他说让他做事前与她分配好,省得做重了。转念一想这几个案子,只有江宝林一案留着凶器,还是把十分常见的削水果的匕首,那金盏琉璃酒杯也是市面上很容易买到的,实在是难以从这些物件下手,能走的路也只有从身份背景排查这一条。
“对了,你从薛宝林那儿,问出些什么来了吗?”石阶凉突然想起上次薛宝林有些支支吾吾,对沈鹥洲问道。
沈鹥洲一听,猝不及防之下竟有些脸红。“不、不是什么相关之事。”
石阶凉本是随嘴一问,没想到他竟是这副她从没见过的样子,反而来了兴趣。虽沈鹥洲连脸红起来也是淡淡的样子,乍一看没什么奇怪,可石阶凉见惯了他平日里的神色,他这会儿的表情比起来,可以算是奇观异相了。
沈鹥洲自己心中也觉得此刻的自己十分奇怪,薛宝林与他说起此事时,他虽心中觉得有些尴尬,却也不至于在神色上有任何表露。可现在突然被石阶凉一问起,要他在她面前说一遍,顷刻间他居然慌得下意识逃避。
“到底怎么了?”石阶凉围到了他身边,笑盈盈的样子像极了三月暖春盛放的鲜花,黑亮亮的眼睛好奇地像一只小鹿。她的手自然地扯了扯他的衣袖,“沈大人,快说嘛。”
他被她缠得没法子,回避着她的眼神,低下头缓缓道,“薛宝林央得张才人许诺,答应告诉她一个受宠的秘方,张才人那天找她,是特意独自过去说给薛宝林听。”
“秘方?这跟她独自过去有什么关系?难道是什么见不得人的邪术媚术?”她不解。
“也不是什么邪术媚术,就是个药方。”他本想糊弄着说过去,可她不依不挠地刨根问底,他忍不住结结巴巴起来,“说是以秘方配一个药包,在平日夜里睡觉时置入...便能让皇上...欲、□□,欲罢不能。”
“置入?置入哪儿?什么□□欲罢不能?”她显然没能理解到他隐晦的表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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