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祭品（1/2）

希望，常被人比喻为星星之火。耀眼而渺小，可望而不可即。但是，这片名为‘希望’的绿洲，却并非如此。

相反，它很广阔，虽然还没有来得及用脚丈量它的长宽，但是根据众人脑海中的地图可以推算出来，这地方的面积有超过二十平方公里。虽然相比于地球上的村落或者城镇，还是相形见绌。但是要知道，这毕竟是在沙漠之中啊！能有这样一片水草丰美，牛羊遍地的绿洲，简直就是神迹。

虽然有句话说得好，存在既是有理，可即便是亲眼所见，曹年等一行人也难以相信这个绿洲能够在黄沙的侵蚀之中岿然不动。它存在了多长时间了？几十年还是几百年？这段时间之中，难道就没有什么怪物来骚扰？又或者是被恐怖的沙尘暴所掩埋？

“想不通，根本就想不通。这地方也忒古怪了！而且——这些人也古古怪怪的！感觉就像是走进了一个邪教之中，或者无意中加入到了什么祭祀之中！我看，这些人是疯了吧！”张杨一边走，一边小声地嘀咕。

他们一行七人走在绿洲的草地之上。脚下传来柔软和冰凉的感觉，这片绿洲之中有一种神奇的力量，能够驱散周围的炽烈阳光。除了受了伤的张杨对炎热过度敏感，有些受不住这轻微的热浪，其余众人倒是惬意得很。并且在他们前进的过程中，身边还时不时有高大树木的阴翳投射到众人的头顶上，让人产生一种在春天的山林中漫步的错觉。只不过这环境虽然让人感觉到舒适，但是周围密密麻麻跪着的原住民们让曹年等人心中微微有些发憷。就像张杨说的，这些人有可能真是疯了！或者就是着了魔，失了智。

因为一路走来，不管是男是女，是老是少，只要是见到曹年等人走到了面前，这些绿洲的原住民便二话不会就先跪倒在地上，脑袋死死贴在地上，这模样简直比古时候拜见皇帝的臣子都还要恭敬。并且这些原住民的眼睛里还时不时闪露出一种近乎病态的崇敬目光，感觉已经做好了为曹年等人上刀山下火海的准备似的。这些人就像是一群被邪教洗脑的信徒一样。

“谁说不是呢，我刚才和许诺姐出来的时候，也被吓了一跳。不过现在嘛，已经稍微习惯了一些了。”楚剑清谨慎地看着周围，神情没有她语调那么轻松。

“你？还是算了吧。我看你还是别说大话了，明明都害怕的不行。”张杨戏谑道。

“谁说的？我根本就不怕！”

“不怕你抓着我的手干什么？”

“哼——你以为谁乐意抓着你啊？我只是担心你的病情而已，想给你号脉。”

“是吗？那号完了吗？”

“还···还没有，再等等···你笑什么笑？！不准笑！”

“好好好，不笑就不笑，快松手！肉都要被你给揪掉了！”

楚剑清这丫头的性子倒是十分率真，对谁都是任性到底，吃不得半点亏。

方衡走在最前面，缓缓开口道：“据刚才那位老者所说，这个地方是被神灵所诅咒的地方。似乎是他们的祖先曾经冒犯了神灵，致使他们作为亵渎者的后代，被囚禁于此。永生永世不得离开这片绿洲。”

曹年问道：“亵渎神灵？怎么个亵渎法？”

“不知道。”

张杨听罢，则疑惑地说：“不得离开这里，这也算是诅咒吗？这地方有吃有喝的，有花有草，就算是活一辈子也无所谓吧？反倒是离开了这里，没准儿就被外面的蝎子和奇美拉给吃掉了，一命呜呼。”

方衡说道：“虽然你说的也有道理，他们在这里的确可以安心生活，就像活在一个世外桃源之中。但是并非所有人都是你这样的死宅，能够一辈子忍受这里的无聊生活。他们从没有离开过沙漠，甚至不能踏足沙漠一步，所以对于外面的黄沙反倒充满了好奇。而这种好奇来自于人类本身的欲望和想象力，越是得不到满足，就越是让人心力交瘁。所以——”

方衡的话说到这里，便戛然而止。

七个人不约而同地沉默了一会儿。

张杨终于忍不住说道：“所以什么？你倒是说啊？你说我是什么‘死宅’我都可以容忍，但是你要是把话说一半，这就不能忍了！”

曹年说道：“你这家伙，闭上嘴，别打扰方衡。还有，说你是死宅怎么了？难道不是吗？”

张杨苦着脸说道：“曹哥，你怎么还拆我的台啊！”

楚剑清在一旁偷笑。

张杨见状，正色道：“死宅——死宅怎么了？死宅又没有吃你家的粮，没有喝你家的水，也没有穿你家的衣服，更没偷没抢，怎么碍着你了？”

方衡说到：“看来不小心打击到你的自尊心了，嗯，果然死宅都有一颗脆弱的内心吗？对了，接着刚才的话说——因为受到诅咒的原因，这些原住民们怀着对于外界生活的渴望，在这里已经生活了数百年的时间了。当然，这种诅咒并非永久的，并且，按照他们祖先的传说，很久之后，一群勇士届时将会出现，并且带领着他们冲破神灵的限制，在神殿之中破解掉天神给他们这些亵渎者的后代所降下的诅咒。”

曹年恍然说道：“所以——我们就是他们一直等待了数百年的勇士们？我们的任务，也就是将他们从诅咒之中解脱出来？这就对了，难怪他们对于我们充满了期待和敬畏，简直就是把我们当成了救世主啊。”

张杨失落地说道：“我还以是他们被我的人格魅力给折服了呢。”

龙狼大笑道：“你这家伙脸皮可真是厚啊！我长得这么英俊都不敢说这话，哈哈，你倒是一点不害臊。”

张杨一愣，然后说道：“说起来——兄弟你倒是一点也不输我啊。”

龙狼一脸的惺惺相惜：“彼此彼此，真是英雄所见略同啊！没想到这么多人里面还是兄弟你和我最投缘。”

龙狼和张杨两个家伙对视一眼，彼此认可地点了点头。其余几人将他们这副模样，简直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楚剑清赶紧甩开张杨，跑到了许诺的身边，一脸嫌弃地看着张杨和龙狼，嘴里嗔怒道：“恶心！”

曹年对这个小姑娘说道：“你和那小子关系不是挺好吗？怎么这会儿又嫌弃他了。”

楚剑清脸一红，然后恶狠狠地等着曹年：“谁和他关系好了？张杨这家伙，最讨人厌了！你也别笑——你也好不到哪儿去！”

曹年闻言，也只能无奈笑笑，同时抬起头对走在他正前方的方衡说道：“我们现在去什么地方？”

方衡轻声说道：“带你们去看看这一次献祭的祭品。”

听到这话，众人纷纷停下了手中的活儿。

楚剑清搂着许诺的手臂，两人显得十分的亲昵，曹年站在她们俩的身边，反倒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了。至于张杨和龙狼，他们两人就‘血统’所展开的研究也被迫停了下来，而胖子则一直没有说话，默默走在队伍的最后方。

曹年问道：“祭品？难道我们去往神殿的时候，还得带上一头牛不成？”

方衡没有回答，因为原住民之中的长老已经站在了他们的面前，在这里等候多时了。一样的，见到了曹年等人之后，这位在绿洲中德高望重的长老还是先行跪拜之礼。然后这位长老和方衡亲切而不是恭敬地交流了起来，当然，说的还是一些众人听不懂的语言。

与这位长老同来的还有几个中年人，以及几个七八岁的孩子。

这些上了年纪的人，甚至于一些中年人，眼神中都带有一种疲倦和痛苦。显然，数十年如一日的生活已经消磨了他们的志气，让这些男人对于生活的兴趣大不如从前了，从他们的眼睛里，脸上，根本就看不出这个年纪的人该有的锋芒和活力。

曹年很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一点，因为在此之前，他也曾经如此绝望过。只不过，现在的他已经从这种绝望之中挣脱了出来。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这些同来的孩子们，眼中都带着希望和活力，就像是一只好奇打量身边环境的小兽，小心翼翼的同又极富有好奇心。的确，这个年纪的孩子，一只蚂蚁，一只小虫，都值得他们趴在地上观察老半天了。他们要对这个一成不变的地方产生恐惧和厌倦，还需要一些时日。

或许是几年，或许是十几年。

在那之前，他们还感受不到所谓的‘诅咒’带来的阴霾。

这些孩子之中，有一个小女孩，长得十分可爱，在众多小孩子之中，有着最善良的双眸和清秀的五官。虽然还是稚气未脱，但是一头金发已经将整个人的气质提升到了一种堪称‘空灵’的境界。她就像是这个绿洲的精灵，这个苦难之地的希望之光。

当然，这个孩子也是最有好奇心的。

她趁着方衡和大长老说话的功夫，站到了曹年等人的身前，十分希冀地看着曹年一行人，双眼里闪闪发光，就像是天上的星星。

“你的眼睛真漂亮。”曹年看着这个漂亮的女孩子，情不自禁蹲了下来，对她说道。

这个女孩显然听不懂曹年的话，一脸疑惑，同时还向后退了半步，似乎对于曹年有些害怕。

曹年很无奈。

他们这些人根本就不是什么英雄，也不是勇士，更不是他们的救世主。如果说这些生活在绿洲中的人受到了可怕的诅咒，那么曹年等人又何尝不是在经历着更加可怕而致命的诅咒？

说起来他们还有些同病相怜呢。

不过，相比于这些受困于此的原住民们。曹年等人，则需要不停地奔波，亡命天涯海角之中，在不断地危险之中求生。这也使得曹年等人身上有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戾气，一种很难收敛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