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到物语(1/2)
雨落村位于荷枫镇北偏西方向,从镇中心街沿着东西走向的马路一直向西,在第5个路口左转向南,步行10分钟,就到达雨落村。
雨落村一共有几十户人家,这里的村民世代以耕作为生,每家每户都有养殖家禽牲畜,寒来暑往,小小的村落每天都在日出日落下醒来和睡去。
雨落村村民都有属于自己的几亩田地,他们平日里都会下田工作,闲来无事也会聚在一起聊一些家长里短。
村民的田地位于雨落村的西方,一条泥泞的小路沿着溪流贯穿整片田地,小路的两旁生长着一排大树,茂盛时期整条路都被掩藏在树荫下,小路的尽头,是一座几十米的土坡,土坡与田野被一条河流隔开,土坡顺着河流南北向绵延,看不到尽头,穿过河流,越过土坡,那里是一片树林。
小迟出生在雨落村的一户普通人家,作为男丁,很小的时候就帮父母下田干活,忙累了就找个地势比较平坦的地方坐下来休息,缓过力气就继续忙,忙完后也不立即回家,他常常来到小路的尽头,望着土坡发呆,对土坡那边的世界,幻想着。由于出生时间的原因,村子里没有和他同龄的玩伴,高年级的比他大4届,低年级的比他小5岁,没有小朋友愿意和他玩,所以小迟只能自己找些事情,自娱自乐。他往往一待就到很晚,等到夕阳西下,才不情愿的沿着这条小路回家。
家时候常经过家门前的池塘,池塘不大,几亩的面积,大部分时光,小迟都是在这里度过漫长的童年。池塘与茅草屋隔着一个菜园子,这里是小迟的乐园,茶叶,萝卜,黄瓜,白菜,每一个季节都有用之不竭的蔬菜和水果。
小迟喜欢家乡的春天,绿油油的田野,溪水边的青草,蝌蚪一团一团的出没在水中,黑压压的,却格外的美。偶尔有蝴蝶落在含苞待放的花蕾上,只停留几分钟就再次飞走,嫩嫩的树叶上连着一条条细细的丝线,细线的另一端挂着一只只白白的小虫子,有路人行走经过树下,虫子就会搭个顺风车,来到更远的地方。每年的这个时候,小迟就会光着脚丫,站在水里,看一只只鱼儿游过,感受着水的凉爽,幻想自己就像那鱼儿一样,在溪流中遨游。
10岁的那年春天,小迟从邻居家抱回来一直刚出生不久的猫,刚抱回家,猫很害怕,从小迟手中挣脱出来,在院子里四处跑,小迟就在后面追,跑累了,猫就停下来,任由小迟放在怀中抚摸。从那时候起,小迟就当起了猫的保姆,喂它饭吃,给它洗澡,就连晚上睡觉,都把猫抱在怀里。很快,猫和小迟就熟络了起来,小迟给它取了一个名字,叫小白,并且给小白戴了个铃铛,上面刻着它的名字。在阳光明媚的午后,小白在院子里玩耍一阵子后就跑到小迟身边,在小迟脚下来回蹭,好像是在找一个安逸的地方,几个回合下来,小白似乎发现了新大陆,猛地跳到小迟的鞋上,蜷缩成一团,安稳的睡了。
夏天,是聒噪的。蚊子,苍蝇,蛐蛐,蝉,还有未知名的却在夜里歌唱的歌唱家,都在夏天涌现出来。小迟抱着猫,躺在床上,听着外面小动物的叫声,窗外,是一轮明月,就这样,在大自然的温乡里,小迟渐渐睡去。
太阳刚从地平线上升起小迟就起了床,他用清水洗了脸,然后烧了一锅米粥,同时妈妈也炒了几盘菜,粥快做好时小迟就跑去田地,喊爸爸回家吃饭。小白到中午才懒洋洋的从屋里走出来,在院子里转了一圈,又懒散的折回屋里,趴在桌子下面,看着外面被阳光晒的灼热的土地发呆。小迟从外面赶回来,大汗淋淋,他手里的袋子在不停地蠕动,不时传来蝉鸣的声音,不知猫是听到还是闻到这迟来的美味,顿时打起了精神,往小迟的身边跑去。小迟提着袋子,不停地在猫的头顶来回摆动,猫的脑袋也跟随袋子左右摆动,不时发出“喵“的叫声。小迟终于停了下来,打开袋子,掏出一只蝉丢给小白,小白像是饿了一天,蹭的一下就是一口,把蝉咬在嘴里,看着猫的动作,小迟咯咯大笑起来。
下午,小迟来到池塘边,在这个季节,龙虾也从沉睡中苏醒,或在水池里捕食,或在打的洞里蛰伏。小迟拿着一个网,小心翼翼的站在岸边,盯着水面一动不动,炎炎夏日下,小迟不停地擦着汗,好像龙虾也畏惧阳光,躲在洞中不肯出来。小迟放下手中的网,蹚下水,在池中搜寻着,很快他找到一个龙虾窟,便把胳膊伸了进去,手指在深处触摸到了硬硬的壳,他小心的把手拿出来,手中的龙虾挥舞着一双火红色的钳子,好像是要向小迟宣战。接着他又掏到第二只龙虾,小迟把他们放在水缸里养着,小白不知什么时候注意到这对新奇的动物,一直趴在水缸的边缘观察它们,趁着小迟不在的时候,伸出它白白的爪子,在水缸里来回搅动。皇天不负有心喵,经过数次的努力,它终于捉到了,只是龙虾用它那厚重的钳子,牢牢地夹住它的爪子,“喵~”的一声,龙虾被狠狠的摔回水缸中。小白从水缸上跳了下来,跌跌撞撞的往屋里跑,躲在桌子下面舔舐着它的爪子,嗓子里发出哼哼的低沉声。
阿黄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它四肢摊开地趴在树荫下,半眯着眼看起来很困倦,猫叫的那一声,着实把它下了一跳,不过作为一只没有好奇心的狗,阿黄并没有跑过去看水缸里的生物,它的目光一直追随者猫,好像是在担心它受伤了没有,最后目光跟随小白落到了桌子下。阿黄这个名字是小迟取得,因为它一身黄色的毛发,除了鼻子和眼睛是黑色的,在它的身上再也找不到别的颜色。小迟很喜欢和阿黄待在一起,因为它的眼睛给小迟一种亲切感,很难想象,一只狗的眼里,竟会流露出给人一种安定而又亲切的感觉。小迟出去玩都会带着阿黄,虽然阿黄不像小白那么可爱好动,但是有它在身边,小迟就有一种安全感,它会安静的站在旁边,看小迟玩泥巴,捉鱼;它会坐在旁边,陪小迟看天空发呆,它会摇着尾巴,和小迟一起笑.......有阿黄在的一天,小迟就不会感到孤单。
秋天的雨落村树叶都会泛黄,泥泞的小路远远望去,就像一条黄金道,路两旁的庄稼也已成熟,村民正在田地里收割。小迟早早地回到家,打井水,做饭,烧菜,自从上次被夹事件发生后,猫就没有再去骚扰那一对龙虾了。而小迟则每天都会来到水缸前,看看龙虾的状况,缺水就补给些水,偶尔还会捧些泥沙丢进去,久而久之,龙虾就在水缸里建了个家。
冬天往往在下雪之前来临,清晨醒来,小迟哈了一口热气,在半空中凝结成雾,迎面扑到脸上,有些寒意。他搓了搓手踏出大门,门前的水都结了冰,他急忙跑到水缸那里,里面也都结了冰,因为水缸里水比较少,里面的水完全冻住了,包括那2只龙虾。
“它们不会冻死了吧”小迟呆住了,他好后悔没有在冬天来临前把它们放回小河中。
“喵~”小白跑到他的腿脚旁,蹭了蹭,然后折返回屋里,跳到桌上,在水壶旁打转,小迟明白了猫的意思,他把水壶里的热水浇在水缸里,几分钟后冰融化了,起初龙虾并没有什么动静,随着冰的完全融化,那两只龙虾竟奇迹般的复活了,小迟脸上露出了笑容。
几年后,小迟上了高中,很少回家,初三那年夏天,小白开始很反常的不再粘着小迟,而是自己一个呆在围墙顶端,一待就是一天。这反常的现象持续了2周,小白消失的那天早上,小迟寻遍了每个角落,都不见它的踪迹,阿黄只是趴在它的犬舍里,目光看着远方,那是土坡和树林的方向。从那天起,小迟失去了一个玩伴,后来他才知道,每一只猫都能预感自己的死亡,它们不再和人亲热,会找主人看不到的僻静的地方呆着,它们不喜欢主人看到自己死去。
小白不见的那天夜里,小迟做了一个梦,梦里的他莫名醒来,下了床,推开门,在方便的时候望了望天,天空就像无底的黑洞,只有一轮明月在黑洞中心,月亮的北面,零丁的残存着几颗星。小迟本不会对这再平凡不过的夜景而感到兴奋,只是一些稍微的变化,紧紧地勾住他的心。随着时间的推移,那些颗原本偏离月亮的星逐渐靠近月亮,移动的途中,亮光也渐渐强烈,在触及月亮的哪一刻,它如同大爆炸般,把月亮吞噬,仅仅几秒钟的时间,月亮变了一个模样,它飞速的旋转,最终形成猫的样子,猫朝着远处走着,头也不回。
第二年的秋天,阿黄也离小迟而去,这次,小迟彻彻底底的成了一个孤单人。这一年他高中,也没有心思玩耍,一心把精力扑在学习上,为高考而努力。时间过得飞快,小迟迎来了高考,上了大学,毕业,工作。
21岁这年小迟在浦镇找了份工作,浦镇位于江海市偏北方,地处山区,三面环山。这里远离市区的喧嚣,新鲜的空气加上蓝蓝的天色,给人一种置身世外的错觉。长江就在浦镇的附近,步行几十分钟就可以达到,人们可以乘坐轮渡渡江,在轮渡上欣赏江上的日出日落。小迟工作的地方有一座公园,每天早晨,都会有很多人来这里锻炼,晚上也人来人往,聊天的,跑步的,不同于城市中心的热闹,这里弥漫的是安逸而舒适的清闲。紧邻公园是一个荒废已久的火车站,现在杂草丛生的铁轨,让人不禁感慨时间的无情,曾经的美好回忆,都埋葬在时光里。
为了工作出行方便,小迟在工作单位附近租了一间单人住的卧室,也就是单身公寓,和工作地方中间隔了3个公交车站,小迟每次步行去上班,都会途径一家便利店,这家店是一间瓦房,正门朝南,里面是一张用木板拼接而成的桌面,上面是一些生活用品,很少有人来这里买东西,店长是一位年纪过半的老人。便利店门旁有一颗树,整间便利店都出于树荫下,老人养了一条狗,它就被拴在这课树下,小迟和这只狗的故事就由此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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