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章 病中(1/2)
近日清平总往赤水溪边跑,早出晚归,三念也不知他在做什么,时常自己睡了他才回来,等醒来,他又出门了。
临近春分,雨水连绵不断,天像是被什么飞禽啄出了一个个小洞,雨说大不大,却总是不下个痛快。到了夜里总能听见矮墙下蝼蛄轻弱的鸣声。外边雨声喧闹,三念在床上翻来覆去不得安生,连天躺在这方寸之地,又浑身酸麻,快要闷出病来。昨日姜凌身子无恙到后山来看过三念,只是那时三念正睡着,留下些小果子便回去了。三念方知一顿后悔。
午后,清霄带着几个三念打过照面却没把名号对上的师兄弟来看望他。清霄生得好看,脾气又随和,很受派中师兄弟喜欢,身边总是围着一二,走到哪处哪处便是欢声笑语。三念方才认齐全:长着娃娃脸,身形颀长,年纪不大却因为入门早排行第三的清栩;宽额方脸,面相敦厚的是老七清玉。
清栩只比三念长几岁,还是小孩子心性,看了一看三念可怖的伤口,发着狠道:“三念你等着,师兄一会就去把赤水溪边的蛇窝都给捣了。”三念正要笑他,清玉在旁很是严肃地制止:“师兄不可,把蛇窝都捣了,可不是要让林子里的竹狸乐坏了。”清栩跳起来拍一击清玉头顶,“就你话多。”
众人笑闹半晌,三念忽地问起:“清霄师姐,为何从不见门中的大师兄和二师兄呢?”倒是让排行第三的清霄占了个大师姐的虚位。三念原是想说出来大家乐一乐,却见清霄和清栩脸色低沉下去,清玉则是拼命对着三念挤眉弄眼小声道:“不可提起啊。”清霄沉声:“无妨,只是三念需记得,不可在师父面前提起这二人。恐师父神伤。”
逍遥派尚未立山门之时,师父便已有两位弟子,称清元、清晟。
清元心思简单,为人纯厚,师父教他的是治世之道;清晟机敏、有城府,师父担心他钻营过多反受其害,于是只教他锄强扶弱,让他习武。清晟总疑心师父偏心,于是处处与清元为难。二人在门中时常比试,胜负平分。清霄道:“后来因为一些事情,他们二人都离了山,对外是说他们出师,而其实是要到更大的棋盘上对弈。怕是不争个你死我活,就要无休无止了。”
三念听明白了大半,可是又觉得这故事太过孩子气,许是清霄也不甚清楚。忽地又想起一事:“师姐,怎么自那日到此就再不见清涟了。”清霄答是清涟的武艺到了瓶颈,一回来师父便让她静修去了。三念虽不懂武学,但仍觉疑惑:“清涟的武艺平平,怎么这回就到瓶颈了。”
清霄摇头,“之前听师父说,清涟是个武学奇才,只是开蒙太晚。瓶颈期若是能过去,他日前途不可限量。”说罢摇头叹气,笑道:“可惜我堂堂逍遥派三师姐,以后恐怕要被自己的小师妹赶上一头了。”
三念忽地站起来,“这么说来,清霄师姐”他瞪大眼盯着清霄,“我还没见过你的身手呢!”清霄骂着“小滑头”一边从凳子上起来,“我走了,改日再来看你。你们俩要陪三念再说会话吗?”清栩、清玉二人俱是起身告辞,称不好打扰三念休息。
房子里又一次安静下来,三念坐到窗边,像是期待着什么。身子未愈,全身筋肉酸麻,尤是被咬伤的那只手臂骨肉酸痛得厉害,伤口却反而不太疼。三念感觉臂上有一丝痒,看都没看抬手去挠了一挠,这无意地一挠,破了方结痂的伤口,疼得三念眼泪都出了来。
窗下忽然传来熟悉的声音音:“这么点小伤就哭鼻子啦!”猛地跳起来一个活泼明媚的小姜儿,三念又惊又喜,要迈步出屋去看她,可是腿脚酸麻,脚步不稳,若不是扶着墙,险些栽倒在地。
姜凌闯进屋子来,扶着三念埋怨道,“你身子没好利索,就不要下床啦。”将三念撵回了床上,趴在床边问,“怎么样?有什么想吃的东西,我给你去厨房偷来!”姜凌的眼睛好看,所以哪怕是去厨房偷食,三念都觉得是一件什么正大光明的事。只是姜凌的眼神一到自己眼里,他便害羞地把目光转开,这眼神藏在了那日半面节的灯火里,美妙绝伦。只不过那一眼并不是看着三念,而是一具同样躯壳下的另一个魂魄,一股不甘忽地从三念心里冒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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