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虎狼之疾（2/2）

“究竟什么事？”

邵兴吾装出回忆的样子，道：“适才我来时，好像听到惨叫声，我估摸着别是杀人吧，因想顺便来衙门报案，只怕有捕风捉影的嫌疑，没有敢说。我记性又不好，差点把这事儿给忘了。”

“哦，原来如此。”胡桥三淡淡应了声，也不知信了没有。邵兴吾忙接着道：“这事可跟我无关，就是偶然听见，也许是我听差了，胡总捕头你不理会也罢。”

“哦，是这样？”

胡桥三的表情，还是看不出什么态度。邵兴吾也只能硬着头皮，坚持道：“是这样！”

他也算用完了心机，再没什么好说的了。毕竟从进门以来，他的所有应答，都是在脑中模拟窦尔弥的结果。虽然他自己是个粗直的人，但自幼一起长大的窦尔弥，可是个心眼多得能养蜂的家伙。所谓耳濡目染，近朱者赤，他总算也能学出两三分。

胡桥打了个哈欠，笑问：“你在什么地方听到惨叫的？”

邵兴吾脱口就要说上层，但马上警醒，普通人的耳力，是不足以辨别上下的，何况一百层以后，每层间只是高出几个台阶，若要回答，还得仔细。

他抬手一指，道：“我记得是那边，离筑核塔很近。”

胡桥三瞧着兴吾指的方向，笑容慢慢凝固住，继而锁眉道：“你说离筑核塔很近？”

“是啊。”邵兴吾状似无意道，“我从一百零八层出口出来，没走几步就听见了，就是从我后面传来。”

那是一百零九层！

胡桥三心中微凛，侧头道：“人来！”

在屋顶警戒的捕快落下几个听命。

“上午去墓园的弟兄们，回来没有？”

捕快道：“我们换班不久，上午的事并不知情。”

胡桥三愈觉不妙，就要起身去找周甫才，因向兴吾道：“小兄弟，你且吃了晚饭再走。我这就派人去查看，若果真查出凶杀案子，还需要你录些口供才行。”

邵兴吾囫囵答应了，目送胡桥三领着捕快出去，刚刚坐下来，就听得急促的脚步声，一直从后堂逼近过来。

他即便不用谛听咒，耳力也远超常人，因此人还未现身，他已歪着头，目光放过去，少顷，一个蓄着三寸须的中年文士，出现在眼前。

正是潼关的县丞，萧文若。

当时他正在看那名重伤的捕快，老者送来汗巾时，惊得他险些叫出声。万幸没人注意，他装作随意地收了汗巾，与老者悄悄出来。

萧文若单刀直入地问：“哪里得来？”

“是一个少年……”老者身上有些哆嗦，捂住胸口，出气粗急，但是进气乏力，萧文若忙予之推拿，劝道：“你安定些，别叫人起疑！”

老者忙道：“我无妨，县丞大人，你快去瞧瞧……”

“嗯。”萧文若答应着，心念一转，放声道：“我早说过，你心脏的毛病，就该静养才是，还不趁早退休，难道衙门少给你养老钱吗？”

老者知道这是演戏，忙低头陪笑。

萧文若道：“你等着，我给你配些保养的丸药。”又吩咐衙役们，“你们按祛毒补气的方子，煮些汤药来，给里面那位弟兄服下。那屋里炕要烧得热热的，好好盖上被褥，睡他一觉，其间可不许进水米，知道吗？”

衙役们并不怕他，闻言还笑道：“大人，人家那么急送过来，您还要隔天才施救吗？”

“急？急有什么用？”萧文若笑骂道，“所谓病去如抽丝，人已经被虎狼之疾所扼，再用虎狼手段去救，哪里救得好？即便救得命，人也伤了根本，就成个病秧子了。我让他好好睡，养足精神，这才是固本培元的法子，他自己强了，才有力气跟虎狼斗下去！”

一番话，说得衙役们都轰然叫好。

萧文若令他们各自散去，这才脚步匆匆往前堂赶来。

终于两人照面，萧文若看看邵兴吾，不由心中大赞：好一个雄姿英发的少年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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