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求不得（1/2）

“我相信你。”枫站在沈雪的背后，轻声说道。

沈雪拉开窗帘，望向远处海天交接的地方。

一轮红日从地平线下跃出，天渐渐大亮了。一汪大江从城市中心穿过，依旧流向了那海天交接的地方。两侧的岸边却无似火的江花，只可见错落的绿树，稀疏的人影。

今天的日出并没有什么不同，也许历史上不会记载这一天，就算记载了，也不会跟这窗边立着的两位有什么瓜葛。

沈雪便如同石像一般，伫立在窗前。

对那些个忙忙碌碌人来说，今日，或许只是普普通通的一天。而对于那些在病床上卧着的人，却是可以用手指头计算的日子。

然而，无论你愿，还是不愿，时间总会这么悄悄地流逝，不曾因了何人而停滞。

“你娶我吧。”枫从身后抱住沈雪，把身躯紧紧地靠在他的背上。

“想好了？”

“嗯。”

“与你一同看日出的人，不见得会和你一起看日落。”

“可是我说了不后悔，即使明天就会分开。”

“我有什么好？”

“不知道，就是喜欢。”

“好吧，这是我最后的问题：一个你深爱的人，和一个深爱你的人，你更愿意选择哪一个呢？”

“就不能是同一个人吗？”

“也许能，也许不能。然而现在并不能，你要好好想想，然后告诉我为什么。”

“好，我会的。”

可惜啊，若是你与我说“不为什么”，这结局不定就如你所愿了。

然而，即便现在娶了你，就真是如你所愿了吗？

窗外，车与人渐渐多了起来，这城市，如同苏醒了的巨兽一般，抖了抖身躯，将周身的灰尘也抖将起来，于是沈雪的眼前便烟雾弥漫了。

沈雪扯上窗帘，将朝阳与烟尘都闭在了眼见不到的地方。

枫早松开了抱着沈雪的双臂，再泡了杯咖啡递去，便转身出门，准备早餐去了。

桌台上是枫整理过的手稿，厚厚一摞，没有封面。

沈雪抚着这费了三天时光画下来的稿子，便觉恍如隔世了一般。

这稿子写下来，不知不觉就已经偏了本意，原想着能让它们随王松武而去，这会儿却是舍不得了。

这人的心，怎么就这么容易变呢？

沈雪推开通往监护室的小门，王松武依旧安静地躺着。耳边只有呼吸机低沉的机械声，以及监护仪单调的滴滴声。

三天过去，醒来的希望更加渺茫了。

沈雪有些怕，怕某个时候，会有监护人员问他，要不要撤去呼吸机。

也许某一天，自己也会躺在这儿，然后亲近的人也会面临同一个选择，要不要撤去维持自己生命气息的机器。

那个时候，自己究竟是已经逝去，还是仍然在努力挣扎着想要睁开眼睛呢？

沈雪突然发现自己不再那么关心王松武的生死了，就如同相信，到时候躺着了的他也不会在意自己的生死一般。

掩上小门，回到了休息室中。

枫尚未回来，沈雪便一张张阅起了自己的手稿，边看边笑，边看边哭，原也料不到写着写着就这般飘到天边去了。

然而这或许便是自己的真心了吗？

打着拯救他人的旗号，总记挂着谋自己求不得的事儿，最终还是应了那句话，什么都看得见，却又什么都无力改变。

于是窗外有人就问，怎么总想着改变呢？怎么总想着求不得的事儿呢？就不能踏踏实实安安稳稳地一路走下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