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意外（1/2）

又是一个星期一，多少人从熟睡中被闹钟叫醒。如果要评选人类历史上最讨人厌的发明，闹钟绝对会占据前三位。随着天色渐亮，路上的行人车辆多了起来，马路边上的积雪已经化干净了，环卫工人趁夜把大街小巷的雪水清理了一遍，还给了燕京城一个初春欲来的清明景象。

上了年纪的老男人固执起来真的是很可怕，一大早，黑了心的老江老师就来到了数学教研室，不知道鼓捣些什么。

前两节又是英语课，看不出年龄的陈老师趁着天气转暖，换了一身紫色的薄皮衣，把姣好的身材显露无遗。而七班的同学似乎早就对陈老师的装扮习以为常，并没有人多看几眼。王磊书包里把初中的英语合订本也带了来，打算趁着上课的时间温习一部分，反正一个人坐在最后排，没有同桌，小心点就不会被人发现。一边听着课，一边翻着合订本，脑海中存储着的某些记忆渐渐清晰起来。这种主要靠记忆力与熟练度的科目，对王磊的这具身躯来说，是没有什么挑战性的，等到第二节课的下课铃声响起，初中的合订本已经翻了大半，内容也都牢牢记住了。

第三四节是数学课，老江老师抱着一摞东西走进教室，第一句话就是：“今天做个小测试，发一张武都市去年一模的数学卷子给大家做做，不限时间，大家能做多少是多少。”

王磊顿时傻了眼，不是说好的五个星期后吗，这是什么情况？坐在倒数第三排的沈玥回过头来，抿着嘴笑，做了个口型，王磊看出来了，说的是：“恭喜你。”

王磊掩面，难道今天就要露馅了？抽屉里的手机屏幕亮了一下，提示微信收到信息。王磊悄悄打开一看，果然是沈玥发来的。

墨月：继续得瑟啊。

soul：姐……

墨月：本来昨天想和你说，我得找江老师讲一下，申请过来跟你同桌，帮你尽快适应环境，后来看你那么得瑟，我就改主意了。

soul：姐，这个主意好啊，您可真是英明！

墨月：现在来不及咯，这个时候跟江老师说换座位，不是明摆着冲今天的考试来的吗，江老师肯定会起疑心，一会儿弄巧成拙了。

soul：说的也是，这可怎么办呐，得想个办法先把今天这一关过了。

墨月：安啦，小测试又没人监考，你先顶着，随便做几道，我一会把答案发你。

soul：姐，您太英明了，就这么办！

试卷传下来了，王磊翻开一看，题型倒是看得懂，同几十年前的没什么两样，这题目吗……看着似曾相识，但要真做起来，还是不知从何下手。王磊心想，也不能干坐着吧，于是便从脑海中翻出了一段文字。这是李老爷子给的那本真正秘笈中的文字，秘笈大部分的内容，已经在那天晚上消耗掉了，剩下这些，是在这段过渡时期，紧急情况下可以调用的。但老爷子写着，能不用就不用，他也不知道会有多大的后遗症。

王磊脑海中的记忆，是可以通过重温其间的内容慢慢开启的，但如果遇到紧急情况需要迅速开启，就只能用特别的方法，这就像开保险柜，输入密码开启与暴力破开的区别。王磊默念其间的文字，就感觉到自己的意识与这个世界的那一丝隔阂，似乎波动起来，脑海中原本存在的某一团迷雾稀薄了些，除了这些之外并未感到什么不适。

于是王磊便继续开启他脑海中的宝藏，迷雾逐渐散开，隐藏在其间的东西渐渐清晰起来。当王磊就要看清楚其间景象的时候，突然，只听到一声嘶吼，一种撕裂般的刺痛感觉从意识深处涌了出来。王磊闭上双眼，忍着灵魂撕裂般的剧痛将意识沉入到那团迷雾散开的地方，却发现那里原来仍是一片黑暗。

王磊在黑暗中，睁开了双眼，只觉得自己像是被禁锢住了一般，浑身几乎完全动弹不得。一线墨绿色的微光从身后投射出来，王磊艰难地挪动了一下头部，发现自己像是沉浸在一片液体当中，可是却没有憋气的感觉。疼痛渐渐减轻，一种疲惫的感觉袭上心头，王磊再次闭上了眼睛，便觉意识如同时光倒退般从脑海中的那片黑暗解离出来。黑暗重新被迷雾笼罩，肢体的感觉渐渐恢复，四周的声响逐渐清晰了，王磊浑身大汗淋漓，仿佛重新回到了人世间。

意识中只过去了一个瞬间，然而当王磊抬手看了一眼手表的时候，却发现第三节课已经快到下课时候了，课桌上的卷子，居然已经写了些答案。查看了一下微信，沈玥已经把选择题的答案都发了过来，与王磊书写的大同小异。王磊抬手的时候，总觉得肢体的反应慢了半拍，如同扯线木偶一般。脑袋有些沉重，感觉像是发热了，触摸了一下额头，应该是没错，王磊抬首望了一眼，见到江老师在讲台上坐着，低头不知道写着些什么。于是站起身来，悄悄走了上去，跟江老师说自己发热了，需要请个假，顺便把做了一半的卷子交了。

江老师狐疑地看着王磊，抬手摸了摸他的额头，确实是有病，便关切的问是不是着凉了，需不需要同学陪他回去。王磊表示不用，回去休息一下就好。江老师看了一眼底下的同学，都在认真做题，便点点头让王磊先回去，千叮万嘱他路上要特别小心，有事情就赶紧打电话。

王磊慢慢挪出了校门，沿着大街往酒店的方向走，过了拐角，便一个踉跄靠在了墙壁上。眼见周围没有其他行人，便颤抖着手从包里掏出烟盒，抽出一根金线条卷烟，艰难的用打火机点燃了，深吸了一口。淡淡的烟雾弥漫进胸腹之中，如同一股清泉流过，把身体里野兽般躁动的灵魂安抚了下来。王磊重新掌控了这具躯体，站直身躯，抬脚朝酒店的方向走了回去。

躺在酒店的床上，王磊仍有天旋地转的感觉，闭上眼睛，便能看见那仿佛无边的黑暗。那个禁锢着不知什么事物的东西，外形就像是个巨大的冰柜，其间充满了液体。总觉得那被禁锢的事物与自己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冥冥中注视着他的那双眼睛，却给了他一种莫名的亲切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