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一、开封尹月夜访中书(1/2)
话说赵光义看过贾素所呈的文牍惊讶诧异,急忙屏退左右院公;道:“殿中侍御史张穆、宗正卿赵砺、职方员外郎李岳、蔡河纲官王训,两个从六品、两个正七品状告当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首辅韩城郡王受贿50万贯,胆大包天!”
贾素闪烁其词,道:“这——这”
赵光义道:“居平你是我家老臣,有话直言不妨。”
贾素道:“这几个小吏,据梁郡王府‘瞻闻道客’了然道长张余珪的属下探的近几个月他们和房城郡王府(赵光美府)的虞侯王继珣来往密切,当时已向殿下禀告过。”
赵光义拍拍脑袋,道:“哦!确有此事。文化(赵光美的字)疯了不成,则平(首辅韩城郡王赵朴的字)乃官家的股肱之臣,有陈桥翊戴之功,他这不是蚍蜉撼树!”
贾素道:“怪哉!中书大人(赵朴)与房郡王宿无仇怨,房郡王为何唆使张穆、赵砺、李岳、王训状告中书?”
赵光义思虑片刻,道:“不怪,不怪!项庄舞剑意在沛公。”
贾素思忖一会儿,道:“难道是房郡王看殿下与赵中书关系甚密,想借此搬到殿下?”
赵光义道:“文化虽说年少但不至于如此愚蠢,他是看孤王如何处置,如果案察必然牵连则平,不仅得罪则平,更会使龙颜震怒;如果不闻不问,他就会向官家上奏孤王徇私舞弊,使孤王失去圣眷。”
贾素着急,道:“那——那,如何是好?”
赵光义道:“张穆、赵砺、李岳、王训为官如何?”
贾素道:“据了然道长张余珪暗查,都是些欺上瞒下贪赃纳贿之辈。”
赵光义道:“可有实据?”
贾素道:“以了然道长的能力,不出三日必能拿到实据。”
赵光义道:“拿到实据后,即刻将张穆、赵砺、李岳、王训贪墨败度之徒就地处死,不得迟疑。”
贾素道:“那房郡王不可不防呀!”
赵光义坦然道:“文化一向刚愎自用自作聪明,此番伎俩焉能伤的了孤王!”
贾素道:“哦!恰好是殿下树威立尊的机会!”
五日后,流霜院。未正(14:00),燕云没有差遣,在书房研读大宋律法。石烳手舞足蹈跑进来,道:“‘飞燕’,‘飞燕’!前天开封府一连杀了七个贪官。”
燕云放下书本,追问道:“都是谁?”盼望着有杀父仇人靳铧绒。
石烳穿了口气,道:“‘飞燕’真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呀!整个汴梁城都传遍了:殿中侍御史张穆、宗正卿赵砺贪污、职方员外郎李岳受贿杀人灭口被开封府给‘咔嚓’了;蔡河务纲官王训等四人以糠土充当军粮,被活刮了。汴梁百姓无不拍手称快,都呼南衙为‘铁面赵青天’!”
燕云闻听虽然没有靳铧绒,但仍是情绪高昂激动不已:南衙嫉恶如仇、正气凛然、执法如山,还等什么?
燕云拔腿直奔银安殿。经银安殿府干禀告,燕云被赵光义召进。
燕云施礼。
赵光义见燕云,放下手中文牍,满面春风,道:“‘飞燕’平身!弃武从文开始研究起大宋律法了!是孤王不能选贤任能、知人善任,想振翅高飞呀!”
燕云跪地不起,急忙道:“恩相对燕云恩重如山,燕云死也不离恩相半步!燕云学习律法只想为父报仇。燕云身负血海深仇,叩望‘铁面赵青天’为燕云做主!”声泪俱下。
赵光义一脸郑重,关切道:“‘飞燕’慢慢说来。”
燕云道:“三蝗州知州靳铧绒九年前时任定州图正县县令横征暴敛贪赃枉法,逼死家叔、屠杀家父,害得我燕家家破人亡,小的所言句句是实,若有半句假话甘愿领死,拜恳青天老爷为小的伸冤呀!”
赵光义扶起燕云,贾素搬来座椅,赵光义安抚燕云坐下。
赵光义忿然作色,咬牙切齿道:“靳铧绒身为朝廷命官不思报国安民,鱼肉百姓草菅人命,罪该千刀万剐!”顿了一顿“这宗血案已过九年,案察需要些时日,你自可放心,孤王对凶残横暴的贪官污吏绝不姑息!”
燕云“噗通”跪倒,道:“殿下!小的绝无半丝虚言,拜恳殿下将狗官靳铧绒绳之以法!”
赵光义道:“孤王信你,千真万确-----”
贾素插言道:“燕云!你讲的千真万确,殿下相信,但衙门治罪被告是讲程序的、是讲真凭实据的,真凭实据不能单凭原告的一面之词就定被告之罪。你向老夫借阅大宋律法日夜研读,想必是知晓的,就不要再逼殿下了!”
燕云道:“殿下!小的伸冤心切,望殿下恕小的唐突不恭之罪!”
赵光义扶起燕云,道:“爱卿实乃孤王的腹心,爱卿的血海深仇,孤王焉能作壁上观!孤王即刻令人详查。爱卿回去歇息,今晚随孤王拜望中书大人。”
燕云坚信,有南衙这样的铁面青天,何愁狗官靳铧绒不除,靳铧绒的狗头暂且在肩膀上多扛几天,待南衙察明实据,定要亲手斩下靳铧绒的狗头;随拜辞赵光义回流霜院,暂且不说。
燕云走后。
贾素道:“殿下!三蝗知州靳铧绒是李玮栋的妹夫。李玮栋本是尊亲魏王符公(赵光义岳父)的府干(仆人),十年前助殿下于定州图正县破辽寇八千虎狼之师,假如没有殿下保举,李玮栋建节(擢升节度使)也可以说水到渠成吧!圣上杯酒释兵权之后,能领州郡的节镇寥寥无几,这邢州大帅安guo军节度使李玮栋就是其中之一,雄兵数万虎踞三郡八县。此人首鼠两端,与首相韩郡王、房郡王、魏王、还有殿下您都有交往。自燕云斗杀其外甥袁巢之后,开封府从未通告与他,他焉能不知,却又不闻不问。如果再查办其妹夫,很可能把他逼向房郡王那边,更可能会狗急跳墙。可谓牵一发动全身,殿下不可不虑呀!”
赵光义踱步思虑片刻,道:“孤王自有主张。”
首相韩郡王银安殿灯火闪耀,殿外华灯绽放夜空中的明月黯然失色。相府府干引着南衙赵光义、燕云来到殿前。宰相赵朴精神饱满紫袍金带,立在殿门见南衙赵光义,走下台阶,笑容可掬,道:“恭迎殿下!老朽敬候多时。”
南衙赵光义喜笑颜开拱手施礼,道:“门师(老师)远迎,折杀小可了!”
赵朴年长赵光义十几岁,在赵光义的二哥宋太祖赵匡胤登基之前与赵家关系甚密。赵匡胤任宋州节度使时赵朴任九品掌书记追随左右。赵朴是宋太祖赵匡胤的从龙之臣开国宰相。赵光义年少时母亲杜氏教谕赵光义呼赵朴为师傅。
宰相赵朴急忙摆手,道:“不敢当,不敢当!殿下屈驾寒舍蓬荜生辉,殿下请!”
南衙道:“在相国(宰相)面前哪有什么殿下,只有三郎(赵光义家中排行)。三郎少时太后谆谆教诲有犹在耳:‘三郎!一定要有赵书记(赵朴)陪同才行。’三郎追随门师如影随形,三郎愚钝虽只学的门师的一鳞半爪,但足以独当一面。今日安敢不恭。相国请!”
赵朴笑道:“殿下过谦了!”
二人礼敬推辞谁也不肯先进银安殿。
南衙道:“罢罢!繁文缛节岂是为我等挚友所设,平兄(称赵朴)还是呼小可三郎亲切。”
宰相到:“这——这,好!三郎咱们一同进殿。”
二人携手入殿,燕云在殿门侍立。
宰相、南衙进了大殿分宾主落座。相府府干备好名茶各种水果点心,各自退去。
南衙道:“平兄礼遇太甚!三郎拜见,平兄也要一身朝服。”
宰相道:“三郎!非也。圣上随时都会屈驾寒舍,则平(赵朴的字)平日在家安敢穿便服。”
南衙道:“平兄乃我大宋柱石,无时不为国事操劳,就这样殚精竭虑勤于王事,还是遭无耻小人恶意中伤。前些日子,殿中侍御史张穆、宗正卿赵砺、职方员外郎李岳、蔡河纲官王训联名诬告平兄贪赃纳贿50万贯,三郎义愤填膺把他们一并斩了。”
宰相道:“三郎明察秋毫断案如神。太后真是远见卓识,曾言三郎精明强干乃赵家千里驹朝廷栋梁。三郎没有辜负太后的期望!”
南衙赵光义听说太后的期望,心潮澎湃,急切问道:“我娘(太后)——我娘还说了些什么?”
宰相赵朴道:“对三郎寄予厚望。”
赵光义道:“唉!三郎愧对太后。大宋建国十几年,三郎宵衣旰食励精图治,可是迟迟未封亲王,有负太后宿望!”
赵朴闻听,心中一惊:赵光义中书令中书视事(宰相总办公处办公也就是宰相之一)又尹京(开封府尹),今又窥视亲王之位,亲王尹京就等同于储君,这话如何敢说!觊觎储君之位触犯天威,轻则受责重则杀头,可见赵光义雄心勃勃窥伺储君之位已久;不动声色,道:“三郎天潢贵胄,官拜亲王那是顺理成章之事,不必愁思。”
赵光义道:“我大宋建国不短,宗室却无人册封亲王,为历朝历代所罕见,不知官家(宋太祖)怎么想的?”
赵朴道:“大宋初建,前相范质曾上书晋封三郎、四郎、德昭为亲王,官家动怒罢了范质的宰相。”
赵光义道:“官家何至于此,何至于此?”
赵朴道:“天威难测。”
赵光义道:“宗室子弟分封(指册封亲王)屏藩大宋,保我宋室江山永固万代千秋。秦朝废分封二世而亡,前车可鉴啊!平兄满腹经纶博古通今,不可不虑呀!”
赵朴道:“则平无时不为此事忧虑,也曾向官家密奏‘晋封三郎为亲王’不止一次,我想用不了多久册封三郎的诏书就会公布于众的。”
赵光义激动不已:亲王尹京梦寐以求,若真如愿就是大宋的储君;起身拜倒,道:“全凭平兄周全!三郎不知如何酬谢。”
赵朴道急忙扶起他,道:“三郎你我弟兄,则平受不起!则平有负太后重托,深感汗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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