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一、开封尹月夜访中书(2/2)
南衙赵光义迫切想知道杜太后临终遗言,最为关心的是“金匮遗诏”,就是杜太后的临终懿旨“兄终弟及”,皇位由哥哥宋太祖赵匡胤传给弟弟继承赵光义。杜太后临终前宋太祖赵匡胤、宰相赵朴在场,赵光义不在场,知道“金匮遗诏”内容的寥寥无几。赵朴虽然与赵光义关系密切,但绝不敢泄露天机。世上根本不存在什么秘密,哪有不透风地墙?只要做,就会有人知道。赵光义也有所耳闻,但苦苦得不到证实,如果是真的,自己又添了决胜储君的筹码。
南衙赵光义借题发挥,痛哭不止:“都是三郎不孝,未能见太后最后一眼,三郎不孝!”
宰相赵朴取出汗巾递给他擦拭泪水,道:“三郎节哀!还有许多紧要事:太子洗马王元吉、太子中舍王治、仓部员外郎陈郾、监察御史闾邱舜,易定节度使同平章事孙兴胄、沧州横海军节度使右领军卫将军石延祚、滑州义成军节度使右千牛卫大将军桑进兴、内藏库使刘之进,四文四武联名弹劾三郎私养死士图谋不轨觊觎神器,这都是造反的罪名呀!参奏你的文书,老夫虽然压下来,但难保他们明日早朝不上达天听。”
南衙赵光义惊愕失色,思忖片刻,道:“四郎(弟弟赵光美字文化)居心叵测丧心病狂,剑锋直至门师与三郎,平兄不可不防呀!”
宰相赵朴道:“不会吧!四郎与老夫素无隙嫌、与三郎更是骨肉兄弟。”
赵光义道:“人无伤虎之心,虎有吃人之意。诬告平兄的殿中侍御史张穆、宗正卿赵砺、职方员外郎李岳、蔡河纲官王训与四郎府上的虞侯王继珣来往密切,弹劾三郎的内藏库使刘之进原本是四郎府上的奴才,没有四郎撑腰他们长八个脑袋也不敢太岁头上动土!——诬告陷害当朝宰相和御弟开封府尹。”
赵扑道:“四郎年少,定是受奸人蛊惑,一时蒙蔽。”
赵光义愤愤道:“年少!可害人之心一点儿也不少。”
赵朴道:“三郎息怒!四郎年长些会知道是非曲直的,当务之急是如何应对四文四武联名对三郎的弹劾。”
赵光义思虑良久,刚狠道:“三郎自有计较。”
二人正在密谈,府干大声奏报“二郡主造见中书相公(赵朴)。”一位少女腰悬宝剑急匆匆闯进来,府干紧紧跟随。
府干惊慌请罪:“中书相公恕罪,恕罪!小的未能拦住二郡主。”
赵朴勃然变色,道:“没用的东西退下!”
府干慌慌张张退出大殿。
赵朴怒视着二郡主赵怨绒,嗔斥道:“孽畜!还不退下。”
赵怨绒从未私闯过父亲的署府,从未见过父亲如此动怒,委屈道:“爹爹!待孩儿把话说完,要杀要剐随爹爹处罚。”
赵朴震怒,道:“孽畜!为父的话,你当东风吹马耳!”
赵光义急忙劝解,道:“平兄息怒!三郎又不是外人,恳请平兄叫贤侄女把话讲完。怨绒说吧,三叔给你做主。”
赵怨绒道:“殿下万福!恕妾身莽撞。”施礼已毕,望着赵朴。
赵光义看着赵朴。
赵朴道:“都是老夫太娇宠她了。”对赵怨绒道“孽畜!你还要耽搁殿下的时间!”
赵怨绒双膝跪地,道:“爹爹!姐姐为母亲祈福去泰山进香回来途径章州,被蜈蚣山强贼困在遮云山孤月岭已经七天了,章州官兵个个饭桶被蜈蚣山强贼打的丢盔弃甲,恳请爹爹俯允孩儿前去解救姐姐,爹爹若不肯,孩儿就跪死在这儿。”
赵朴怒道:“孽畜!胆敢要挟为父。元纯(韩郡王赵朴的长女赵元纯)难道不是老夫亲生的!”
赵光义道:“平兄息怒!怨绒也是救姐姐心切么。平兄,相府出了那么大的事情,为何不告知三郎,三郎还是不是自家人。”
赵朴道:“三郎,此言差矣!三郎治牧天府(京师)百事缠身夙夜不懈,则平安敢相扰。”
赵光义道:“平兄你我不必客套,三郎的亲随燕云有些手段可救得大郡主回京。”随召唤燕云进殿。
燕云向赵光义、赵朴参拜已毕,看看跪着的赵怨绒衣着不像是仆人不知如何称呼。
赵光义对赵怨绒道:“贤侄女快快起身。”
赵怨绒看着赵朴。
赵朴道:“殿下都说了,还不起来。”
赵怨绒起身。
赵光义对燕云道:“燕云快见过二郡主。”
燕云低头向赵怨绒施礼,“小人见过郡主。”
赵怨绒正为救姐姐的事犯愁,见眼前这位面色黑黄、身材高挑的汉子就是南衙所说的“有些手段”的亲随,睥睨讽刺道:“久病成良医,可这是去救人不是治病!”嘲讽燕云是病夫。
燕云一时反应不过来,道:“小人虽略通医术,治病么——常见的跌打损伤医治的,救人么——是不敢当。”
赵怨绒禁不住破愁为笑。赵光义忍俊不禁。赵朴哑然失笑。
赵怨绒止住笑声,道:“这等憨痴病夫,也能救得姐姐?”
赵朴嗔怪道:“怨绒不得无礼!殿下府上藏龙卧虎,人不可貌相,燕云岂是你评头论足的!”
赵怨绒道:“殿下见谅!爹爹勿怪!奴家自幼学得些刀剑拳脚,不妨和燕云比试比试,如若奴家赢了就不烦燕云前去就姐姐,奴家自己去;如若燕云赢了——”
赵朴道:“如若燕云赢了——”
赵怨绒急忙道:“如若燕云赢了,奴家就带他一同去救姐姐。”
赵朴道:“你这妮子!横竖都是理,别闹了,快些退下!”
赵怨绒双膝跪拜求赵光义,道:“殿下乃是‘铁面赵青天’,整个汴梁城家喻户晓妇孺皆知,望殿下俯察奴家救姐姐心切,求殿下恩准奴家!”
赵光义,笑道:“人小鬼大!挺会恭维人的。什么‘铁面赵青天’,不过是你爹属下的一任府尹。这家务事我可断不了。一则你爹是宰相,我安敢鲁班面前弄大斧;二则这是相府,我怎么敢越俎代庖。你还是求咱们的相国大人吧!”
赵怨绒道:“殿下司牧京师,更是位列中书(宰相),相府不也在京师,不正归殿下管辖吗,殿下恩准了奴家,不正是成全了殿下体恤民情一秉至公的天公地道!”
赵光义道:“不愧为则平兄掌的上明珠能言善辩出口成章,舌战开封府,则平兄我可是理屈词穷了!”看赵怨绒跪着太久,伸手搀扶她。
赵怨绒起身拜谢,道:“千岁千岁千千岁!奴家谢殿下恩准。”
赵光义没想到被她钻了个空子,本是搀她起来,没想到她却移花接木,还没想好如何分说。
赵怨绒道:“殿下金口玉言,一言九鼎,奴家再次谢过。”深深一礼。
赵朴为了即可化解赵光义的窘态,只好顺水推舟,道:“既然殿下俯允了,就叫你知道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赵怨绒得到了父亲应允,格外兴奋,足尖点地,两个纵身跃出大殿,道:“燕云!姑娘恭候了。”
燕云顾虑重重,望着主子赵光义,道:“殿下!不比了,小的——小的输了。二郡主乃相爷的金枝玉叶,小的——”吞吞吐吐,语不成句。
赵光义心事重重,不耐烦道:“休要啰嗦!难道你怯阵,叫二郡主一个弱女子舍身履险营救大郡主。记住只能赢不能输,点到为止决不能伤着二郡主毫发!”
燕云无可奈何,一步步走到殿外。赵光义、赵朴也走了出来。
殿外华灯绽放,皓月当空亮如白昼。
燕云身份卑微没敢正视过二郡主,现下要比武不得不端视眼前的这位敌手。看二郡主:长发乌润披肩,鹅蛋脸色如梨花,亮丽的眼睛眼波流动,唇不点而红,眉不画而翠;肤色就象那凝结的玉脂,脖颈洁白丰润;身材苗条,肩若削成,腰如约素。黛蓝色团花丝绸单饶小曲裾,粉紫色束口箭袖,腰间勒着黑紫色软带,脚登乌油粉底靴;仗剑竚立月光下,淡雅脱俗,宛如观音在世。
二郡主赵怨绒虽有几分藐视酷似染病的燕云,但早有耳闻梁郡王驾下高手如云,临阵对决也不敢掉以轻心,细细打量着他,见燕云,一袭玄衣,一张凝重颇拙冷峻的脸,目光清朗,剑眉斜飞,菱角嘴棱角分明。
二郡主好奇,这个柔弱的南衙伴当究竟有何手段,待我一试便知;手捻丹凤剑一招“狂风花落”朝燕云七处穴位点刺,疾如追风,动若脱兔。燕云疾使兲山派剑法一式“山木悲鸣水怒流”拆解。
前文所讲,兲山派剑法尚刚尚猛,意在攻不在守。而今燕云已失去了优势,原因:与相府千金厮杀提心吊胆生恐伤了对方,以防为主,左遮右掩;兲山派的“仇世恨天”剑法极致境界是心剑合一,恨海难填的心情蛹化出排山倒海的力量凝聚于手腕,释放与剑锋、剑刃,势如奔马,硬如钢铁,快似闪电,而今面对金枝玉叶只有惧怕哪来的仇与恨;因而兲山派“仇世恨天”剑法只能发挥出五、六成的威力。
二郡主就不同了,没有任何顾虑,唯一的目的就是击败燕云飞出东京汴梁救姐姐;她与姐姐大郡主赵圆纯都是一位高人的徒弟,她学的刀剑拳脚功夫,赵圆纯修的琴棋书画,人称二姐妹为相府“文武双娥”。二郡主赵怨绒所学的“锦云灵花剑法”绝不是屠龙之技,披截、挑摸、捞括、勾挂、缠云剑术如灵花飞舞,穿刺、抽带、提点、崩搅、压劈、拦扫剑法似锦云蔽日;变化从心,形同秋水,身与剑随,神与剑合,纵横挥霍,行若游龙,翩若飞鸿,随风就势,飘忽浮沉,仿如轻云蔽月,飘若回风舞雪;步法刚健轻灵,身法飘逸旖旎,不像是搏杀倒像是翩翩而舞,形似婉柔而内涵遒劲,刚柔相济,攻防自如。
二郡主剑花曼舞翩纤姿,一招一式轻盈优美暗藏杀机,和燕云左盘右舞厮杀了十几个回合。燕云的“仇世恨天”剑法很是蹩脚,像是耕牛掉进水井里有劲使不出。二郡主步步紧逼,剑势越发刚强峻急,劲切两招“夜深花寒”,丹凤剑直奔燕云双脚抽扫。燕云迅疾以“海底捞月”勾挂。二郡主剑招陡变倏地“乱石崩云”疾奔燕云顶门压劈,剑势强劲凛烈。燕云匆忙以“怒雷送雨”的招式封挂。二郡主剑招倏地又变“锦云缠腰”朝燕云拦腰疾扫。
“噗通”只听得一人倒地。
欲知后事如何,窃听下文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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