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六、燕校尉夜半拿阳卯(1/2)
话说赵光义勃然大怒,姚恕吓得面如土色,屁滚尿流,“扑通”跪倒,苦苦哀求:“殿下饶命!殿下饶命!”
片刻,赵光义语气缓和,道:“即使孤王不治你得罪,这章州你还能呆的下去吗?燕云、阳卯紧抓着你真州任上的罪诟不放。”
姚恕听出了一线生机,匍匐到赵光义脚下,哭道:“谢殿下不杀之恩,小的肩膀上这颗头就是殿下的,还望殿下给小的指出一条活路!”
赵光义略加所思,道:“孤王把你交到吏部议罪,你不用怕,你带上孤王一封修书拜谒中书赵相公(宰相赵朴),相公自然会周全你的,在东府某个一官半职,也非难事。”
姚恕感动涕零,寻思:这不是贬黜而是提拔,东府那是朝廷的中枢,宰相坐堂理事之处,东府就是一个品级不高的堂吏,其能量绝不比坐镇一方的郡守差;对赵光义千恩拜谢,道:“谢殿下!殿下对小的恩深似海,小的唯有以死相报,进了京城,小的就把这上奏晋封殿下为亲王的奏章上达天听。”
赵光义嘱咐了几句,意思是京城不比地方,凡是都要谨慎行事。姚恕拜辞主子,三日后赶往京师汴梁。
章州“望月楼”酒店的一间上等阁子,元达、陈信、陈从豹、马喑、燕云围着一桌丰盛的菜肴,吃酒攀谈,场上气氛清淡。陈信被赵光义赦免后,燕云邀请陈信吃酒,都被陈信婉言回绝。这次是元达邀请,梅园兄弟小聚义。燕云梦寐以求的是二哥陈信、八弟元达、五哥马喑一同效力于梁郡王赵光义驾下,如今梦想成真,但并不像以前想象那样齐心协力其乐融融,不知是什么,言谈举止都不像以前那么投机自然,元达还好头脑简单四肢发达,陈信变化较从前简直是天壤之别。
元达虽然头脑简单但绝不愚蠢,当然感觉到这场上的气氛,起身端着酒,道:“二哥、咱都是踏进阎王殿门槛,被七哥给拽回来的,能不谢七哥吗!二哥来咱们好好酬谢我七哥!”
陈信也起身,面部表情尽量调整的热情些,道:“谢怀龙救命之恩!”
燕云立刻起身,面带愧疚,道:“愧煞燕云!燕云哪敢贪天之功,救二哥、八弟的是郡王殿下!这酒燕云哪里敢喝!”
正是陈信心里所想的,假如没有梁郡王赵光义恩赦,燕云能救得了自己和元达吗?
元达急忙摆手,道:“救我和二哥的就是七哥你。你们都想想,就是郡王殿下赦免了我们,假如不是七哥传的郡王口谕,再想想,会怎样?我和二哥非死无疑。二哥咱俩打死打伤多少郡王的将佐,那些死伤将佐的同僚恨不得咱们死的不快呢!若他们传口谕,恐怕咱俩的人头落地了,这帮王八玩意儿磨蹭的还没到。再假如郡王不赦免咱们,七哥也一定会救咱们的。”
燕云当时是有过劫法场营救陈信、元达的想法,但被柴钰熙一番规劝,劫法场方案流产了。元达这么说,令燕云心中惭愧难当,道:“怀龙惭愧!”
元达道:“七哥你惭愧个啥!就算没有郡王口谕你不救八弟,八弟绝不怨你。就是那刘关张桃园三结义也没有同年同日死吗?”本来想冲淡酒场上不太温热的气氛,没想到反而使得伤感。“好了好了!反正二哥和我有惊无险,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后福,后福齐天。”
马喑道:“反——反正——咱——兄——兄弟——团聚——聚了,说——说那——那没用!”
元达道:“对!五哥别看口角不灵,但一说就说到点子上了,这叫——叫‘是笛子吹在眼上,是鼓敲在点上’,来为了咱们兄弟团聚喝,喝,连喝三大碗。”“咕咚咕咚”喝干了三碗。
在坐的也都举起碗连喝三碗。
燕云借着刚活跃的气氛,道:“二哥,怀龙相邀几次,二哥没有空闲,二哥定是有重要公干。”
陈信道:“怀龙是知道的,黄牛滩一战陈信武功尽废,在郡王驾下总不能吃白饭吧!好在陈信略通医术,勉强算的一技之长,只有闭门苦心钻研,已报郡王之恩,怀龙多虑了!”
陈从豹道:“燕兄不必多想,郡王对陈氏兄弟天高地厚,为陈家报了大仇,家兄没了武功,闭门谢客,苦学医术,以不负郡王高看。”
陈信瞪了陈从豹一眼。
燕云听出了端倪,“为陈家报了大仇”无疑是指向春秋死了,但郡王公开宣布向春秋死于酗酒,无论怎么讲还是帮陈家报了仇,郡王可以为二哥陈信报仇,不久也一定会为自己报仇,靳铧绒死期不远了。
“蹬蹬”进来一个人,高呼道:“哥哥兄弟,想死我了,可想死我了!”
众人一看都认得,无不一惊,谁?王戬王延祥,陈信、马喑、燕云、元达的梅园结义兄弟。王戬乌衣小帽,一脸潦倒落魄之状。
元达一见王戬,暴跳如雷,怒吼:“王戬贼鸟!想当初二哥去乌K县投奔你,险些被你这贼鸟送进官府坏了性命,二哥若不看在结义兄弟的情分一鞭早打你个脑浆迸裂,你如今还腆着脸来认亲,天下哪有你这厚颜无耻之徒!”
陈从豹早按耐不住,圆瞪虎眼,举拳朝王戬就要打,破口大骂:“厚颜无耻、以怨报德的畜生,梅园镇家兄待你恩若兄弟,你却恩将仇报,洒家今天定打出你的shiniao出来!”被陈信一把拽住,道:“从豹!别叫这等腌臜泼才脏了你的手。”
元达道:“对!对!这等腌臜畜生,揍他、骂他,都丢咱们的身份,滚滚滚!”
王戬急忙跪倒,一把鼻涕一把泪,道:“王戬不是人,王戬不是人!二哥就叫从豹痛打我王戬这畜生吧,叫我内疚的苟延残喘,还真不如死在兄弟们的手下!八弟、七弟、五哥来打呀!”见没人理睬,举起手朝自己脸上“啪啪”猛抽,打的口鼻出血,仍不收手。
陈信、陈从豹、马喑甩手出门,元达刚迈出一步,王戬急忙匍匐到元达脚下拽住他的衣襟,苦苦道:“八弟,八弟!看在咱们结拜兄弟的情分,屈就认了六哥吧!”
元达抬起脚真想一脚踹到王戬,又缓缓放下,猛地“仓啷”一声抽出佩剑。吓得王戬倏地滚出好远。元达冷笑道:“哈哈!洒家还怕脏了手中的剑。”手起剑落,割下自己的一片衣襟,抛在地上,用剑“吱吱”划了一条印字。这叫割袍断义划地绝交。元达拂袖而出,道:“七哥还不走!”
燕云见到王戬如此残败困顿,心中不免升起一股恻隐,但想想王戬的所作所为,甚是深恶痛绝,抬脚就要走。王戬慌忙爬到燕云脚下,苦苦哀求道:“七弟,七弟!六哥就你这么一个兄弟了,你要真的不认六哥,干脆把六哥一剑给‘咔擦’了吧!”
燕云沉默不语。
王戬道:“七弟!六哥对不住你的太多了,四年前在东京暮云客栈,六哥不辞而别把你的财物全都卷走了——”
燕云忍不住,喝道:“亏你还记得!店主邓肥如催命一般催逼房钱,我哪里有分文,被罚做了十几天苦役,又得了一场大病,险些客死他乡!途径乌K县寻你,你不见也罢,却那一分钱来羞辱我,这就是我结义六哥做出来的事儿,今天你失魂落魄,苦苦央求我认你这六哥,不认你心不忍,认你我心甘吗?”
王戬哭道:“都是王戬的不是!当时我不辞而别卷走你的财物实在有难言之隐。”
燕云道:“罢罢!不说这些,乌K县你捉拿二哥也有难言之隐?”
王戬分辨道:“食君之禄替君分忧,当时王戬是乌K县尉,二哥是官府缉拿的要犯,王戬怎能恩深法驰!怀龙你也是公人,梁郡王驾下的效力,听说清剿二哥的蜈蚣山,你是首功之臣,也算是大义灭亲吧!”
一句话点到燕云纠结之处,这是燕云永远也抹不去的痛苦,若无陈信屡次相救,哪有自己的今天,而自己又做了些什么,诱骗陈信落入郡王赵光义精心设下的圈套成为阶下囚险些身首异处,虽然事先自己不知实情,但毕竟是自己做的,他心想陈信定会认为清剿蜈蚣山,自己是赵光义最大的帮凶,认为自己是忘恩负义之辈,是为了功名利禄牺牲兄弟情义之徒。燕云感觉到陈信冷若冰霜表情之下埋藏着耿耿于怀的悲怆。燕云寻思:是自己错了,是王戬错了,为了功名不惜以自己兄弟性命为代价,自己怎么沦为与王戬一样的卑劣!
王戬察言观色,见燕云痛苦的表情,自知燕云触动道燕云痛心疾首之处,悲凄道:“王戬自知罪孽深重,不能自已,语无伦次,总之都是王戬的不是,求怀龙宽容原谅!”“咚咚”紧着叩头“咱们梅园八兄弟,怀龙是心底最善良的,心胸最宽广的;王戬不耻不配做你的兄弟,但咱们总算相识过吧,算个故人还是可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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