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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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漆黑的夜幕,一轮孤月撒了满地凄寂的银辉,几缕云气拂过,皎皎明月上染了几丝灰影,蓝色的月光,透着静静的杀机,妖异非常。影影绰绰的青纱帐里,怪响不绝。

若是有人进得青纱帐,便会发现其正中央隐藏着一个偌大的盗洞。这个盗洞规模宏大到让人难以置信:仅洞口便能容纳十余人出入而绰绰有余,洞的内部更是由挖出来的土夯成简易的台阶拾级而下,直转入一片黑暗。

盗洞深处,昏暗的橘黄色探照灯光充斥了这一小片天地,掩映的一行七人脸色蜡黄无比。其中五人正挥汗如雨地奋力挖掘,一个人疾速地将挖出来的土砌成一级级简陋的台阶。一位老者坐在上方的台阶上抽着旱烟袋俯视着众人,身材干瘦干瘦的,满头霜雪不沾染一丝墨色,皱纹深邃地泛起厚重的涟漪,穿着一身旧式对襟棉袄,神色间带着一丝阴靡。袅袅白烟在其身旁缭绕,多了仙风道骨之味。

几分钟后,厚实且坚硬的夯土现出了身形,众人不由得长舒一口气。

老者恰时发话了:“成败在此一步,大家先稍作休息。海子,你也准备一下。”

被称作海子的中年儒雅男子点头,从背包里取出一堆东西开始倒腾。

夜黑风高,伴随着陈土的腥臭气息,一股阴翳在盗洞中弥漫。众人便将驱散空气中阴霾与心中不安的企图寄托在聊天上。

一伙盗墓贼自然不会高谈论阔什么爱国言论,都在吹嘘自己从前的壮举。你一句“想当年兄弟我倒的那个斗啊”,他一句“那个红毛粽子‘啊呜’一声就朝爷扑了过来”……至于其中真实性,就有待考证了。

话题渐渐转向了忙碌不言的赵海。

“海子,六年前你和裴三少一起倒的那座邪斗到底有什么劳什子,外面怎么越穿越邪乎,给兄弟我说道说道。”一个一脸刀疤的强壮男子一边嘬着牙缝,一边用匕首剔着那一口参差不齐的大黄牙笑道。

“是啊,海子叔你就说说嘛。”一脸阳光的清秀少年小磊叫道。

小磊的哥哥大磊一把捂住他的嘴斥道:“闭嘴,这儿哪有你说话的份儿。”继而向众人赔笑:“各位,我弟弟还小,没见识,还望别和他一般见识。”在看到众人并无不虞之色,反倒有人安慰他年少就是如此,这才暗松了一口气,放开了弟弟。小磊却十分不满,嘟囔道:“我都十八了,哪里小了,裴三少六年前好像才十二。”

“你……”大磊还未及叱咄,一股带着老者特有暮气沧桑的声音在空旷的盗洞里传出开来:“裴家的人都是十二岁出山,毕竟是代代相传的摸金校尉,我们这些土夫子终是比不了的。”

老者一说话,众人脸色都是一变,大磊更是面色煞白,就连年轻气盛的小磊也吓得不行:“萧九爷,我…我没有要向裴三少比的意思…真的没有…”

“行了,我也没说什么,你们一个个吓成这样。既然大家那么想知道那座斗里有什么,海子你就说一下。”

看老者不准备追究,紧绷的气氛消散了。

赵海本不欲言,无奈萧枫发话了,只得道:“既然萧九爷发话了,我就给大家说说,大家就当听个乐子。”

赵海沉浸在回忆的浪潮里。

那是六年前的一个星期一。俗话说:星期一,买卖稀。更何况古董这种本就冷清的生意。我正准备关门,伙计却是领着个猎户模样的中年汉子进来了。

那汉子还挺局促,怀里揣着个羊皮包着的物件,手脚都不知道往哪放。我急忙叫伙计端两杯茶上来,请他入座,他还显得有点诚惶诚恐。

我只得安慰:“没事老兄,不紧张啊,你这是要卖什么?”说着指了指他怀里的东西。

“俺沃次(方言:那次)打猎在山旮旯儿捡了这么个玩意儿,本来没(mò)咋在意,村里有念了书的学娃子说搁到不懂店来啊吧(方言:也许,大概)要换好多钱。“

我忍俊不禁:“是古董店,不是不懂店。”

“对对,古董店。”汉子憨憨地笑着,挠了挠头,将羊皮展了开来,露出东西。

一个黄陶的酒壶。打眼一看,便知是元朝的物件。仔细一看却是另有玄机:元朝是游牧民族建立的政权,手工制造业远落后于中原地区,这个酒壶自然谈不得精美。说是酒壶,更像是安了壶嘴和把手的葫芦,壶身上镌着连花纹都称不上的简易螺纹,没上釉的壶面质地粗糙,看着就像是小孩手中简陋的玩具。其实它的玄机在壶嘴,壶嘴的雕刻竟是螭龙纹。细细打量一下,还真是宫廷酒壶。这么一来,这个酒壶的价格直线上升,市场价就在六万上下,要是卖得好,甚至能卖小十万。

我压住心里的激动,皱着眉头只喝茶。那汉子见了果真紧张了:“咋滴了,老板,是不值钱呐?”

我放下茶杯:“也不是,老兄我给你看样东西啊。”

我从柜台里取了一个明朝的黄陶酒壶:金黄的釉面饰以藏蓝的精美纹饰,把手壶嘴的细腻镂刻,更显高贵的广口壶形,整个酒壶显得精致而典雅。

“哎哟,真真是好看。”汉子看得双眼发光,想摸一下却又不敢下手。

我笑了一下:“老兄你想摸就摸。”汉子连连摆手:“沃咋使滴,俺晓滴您沃东西值钱。”

我摆摆手,呷了一口茶:“不值钱。这酒壶是明朝的,也就一万五。”汉子倒吸了一口凉气:“俺滴个天神爷,一万五哈(方言:还)不值钱,老板您nià(方言:人家)是有钱人,俺们穷人没法比。”

我只得一笑:“那老兄你猜猜你这个值多少钱。”

汉子看了一眼摆在一起的酒壶,更显云泥之别。开口道:“俺看就值个零头,五千就封了顶喽。”

我但笑不语,伸出三个手指头。“三千?”汉子点了点头,”沃也不少了。“

我佯装叹了口气:“不是,老兄你还得在加个零。”

“加个零?”汉子喃喃,显得难以置信。我呷着茶等他缓过劲来。

他一下子蹦的老高,倒是吓了我一跳,还连连摆手:“不得成,老板您啊吧是哄俺哩,您滴沃么好看才一万五,俺滴咋艾(方言:也)不值三万么。”

我又被逗得一笑。“好了,老兄,我骗你干嘛。你这酒壶虽然没我的好看却也值钱。”说话间取了三万递给汉子,“点点。”汉子连连摆手:“老板您人好,俺咋会信不过,不用点。”

汉子接了钱,小心翼翼地藏在怀里,就要告辞。我想了想叫住了他,把明朝酒壶硬塞了过去,先开口堵了他的嘴:“看老兄这么喜欢,就送你了。可不许拒绝啊,拒绝就是看不起我赵海。以后老兄在捡到什么送过来就是了,我给的价你放心。”

汉子被一番话堵得什么也说不出来,嗫嚅了一番竟红了眼眶,鞠了一躬离开了,未言一句,却包含了万千情绪,一切尽在不言中。

我压下心里的些许愧疚,将店铺交给伙计,动身去找裴二爷。

坐了三天班车一天火车才到了目的地,也来不及休息就直奔裴家。

我双手小心翼翼地递过酒壶,毕恭毕敬地对裴二爷说:“这物件儿,您上上眼?”

裴二爷接过物件看了又看,紧皱的眉头,让我的心也悬了起来。许久,裴二爷的眉头舒展了,他抬起头来看着我说:“没打眼,元朝的老件儿鬼货,不错!不过,这不像是挖出来的,是捡的?”

我连道:“还是裴二爷有眼力,卖这件儿的也说是捡的。”

裴二爷朝角落唤了一声:“阿然,二叔老了,眼力差了,过来看一下这酒壶上印了什么。”角落里应了一声,一个少年走了出来,我忍不住看了几眼裴家的少当家,颜是极好的,男生女相,倒是极有福气的。也对,据说裴三少是裴大爷庆六十高寿时落草的,玄阴大师一算:竟是九阳之体,辟邪除晦,几百万人都见不得一个。

裴三少接过酒壶:“天禧。是官窑烧的。”

我听了这话,不由得十分兴奋,咂咂嘴说:“没白送那明朝壶,枢密院的器物,价格更高了。真是半年不开张,开张吃半年。”

裴二爷偏头看向裴三少:“阿然,你也长大了,这次可以出去了,但是万事小心,要听海哥的话。”

裴三少目露精光,毕竟只有十二岁,尽管压抑着心中的激动,但他的心思早已飞到茫茫的苍山之中了。

裴二爷见状不由嘱咐道:“阿然,小心为上。“

裴三少点头:“知道了,二叔。”

SX简称“陕”或“秦”,中华人民共和国省级行政单位之一,省会古都西安。SX历史悠久,是文明的重要发祥地之一,上古时为雍州、梁州所在,是炎帝故里及黄帝的葬地。西周初年,周成王以陕原为界,原西由召公管辖,后人遂称陕原以西为“SX”。SX自古是帝王建都之地,九个大一统王朝,有五个建都西安,留下的帝王陵墓共七十九座,被称为“东方金字塔”。据一些人笑言:在西安随便挖个土包说不定就是王公贵族的墓。虽有夸张之嫌,但SX古墓之多也可见一斑。

我和裴三少二人这一次便是要去秦岭支脉的苍山。

四天后,我们坐在去往苍龙小镇的三轮车上,当时的路面虽谈不上狭窄,但却称得上泥泞,我和裴三少两人直颠得七荤八素。哪像现在条件好得多了,出门在外,再不济也是水泥铺就的路面平平整整。

眼见着我们行进苍龙镇,看着古意盎然的牌匾,裴三少语气有些兴奋:”到地方了,先去摸景?“

我看着窗外的雪景没回头,说:“雪天来的紧,遇见水洞子就不好了,得空儿先猫两天,天好了再进山旅游。”

“你们要去旅游?”和我们同行的中年男子偏过头,好奇地打量着我们两个,“那你们这趟可没白来,我们苍山的景儿那叫一个美,真不是我吹,比起你们城里那些灰蒙蒙的屋子、大路不知道强多少,那一片片红的绿的花儿草儿,好看的不得了,上一阵子还有旅游的来我们这儿玩呢!”

我不由皱了皱眉,苍山小镇这个地方,离最近的县城坐车也要一天,有哪个旅游团会跑到这儿来旅游?我估摸着,十有八九是同行捷足先登了。

不能露出破绽,我只得压下心里的不安继续和那个男人攀谈说:“现在搞旅游来钱快,老兄你们的日子肯定更红火了!“

那男人听完我的话,不仅没有高兴,反而唉声叹气。他看了看前面驾车的老人,伸过头来,悄悄地说:“别提了,这帮旅游的不知道怎么搞的,竟然跑到夜公沟里去了,那个地方我们本地人都不敢去,这些人的胆子,真是大到天边去了。”

“夜公沟?”我低声重复了一遍,客气地递上一只好烟。男人闻了闻把烟夹在耳朵上说:“可不,你们进山的时候要小心,那些人可一个都没回来。”

裴三少点了点头,暗地用趣÷阁在手心写了几个字递给我看:“夜公,是蒙古语将军的音译。”

跟着男人一路往小镇走,却是碰见了一个身着当地服饰的老太太,擦身而过的时候,突然对我说:“你身上的土腥味重得很,少发死人财,小心短命……”

我心里一惊,面不改色,笑着回应:“您老人家说什么?我不明白您的意思,我只是旅游而已……”

老太太笑得一脸诡异:“支锅支锅,要从鬼门过。”

我想要叫住她让她说清楚,她却是大笑着离去,嘴里不知神神叨叨些什么。

同行的男人也是一脸戒备:“你们是支锅的?”

“支锅是什么?”裴三少仰起头,一脸茫然。

男人狐疑地看了看裴三少,看不出撒谎的样子,摇头道:“就当我什么都没说,不过今晚你们还是别住我家了。“

我有些急了:“哎,就因为刚才那老太太说的几句不明不白的话?”

男人略显不悦:“什么老太太,那可是我们这儿十里八乡有名的出马仙,灵得很。“言罢径直走了。

“海哥,支锅到底是什么?”“裴三少看周围没人,悄声问道。

“是SX的行话,和你们那儿倒斗是一个意思。你不知道也是好事,正好唬过了那男人。”

“海哥,是这条路吗?”裴三少看着毫无二致的积雪,冲我问道。

我点了一下头,说:“没错,这儿就是夜公沟的沟口,酒壶也是在这附近捡的。”

“这个苍山暗含贪狼星脉,看来确实会有将军葬于此。”裴三少双目微眯,斜看向雄彩俊逸的苍山。

刚才遇到出马仙的事,让我们两个人心绪不宁。于是,我乘着冬天人迹稀少,决定现在就动手。

走了半晌,却发现直直的路口竟兀然怪石堆砌、岔道丛生。枝繁叶茂的植物遮掩了光亮,昏暗诡异,犹如异度空间。

“困鹞阵!”裴三少一声惊呼让我心下不安:顾名思义,这个阵就是连善于飞翔、方向辨认力极强的鹞子也能困住。

关于困鹞阵,我是闻所未闻,只得寄希望于裴家培养的裴三少:“裴三少,这个阵,您可会破?”

裴三少眉头紧锁:“我学过破解困鹞阵的方法,却并没有实践过,这次要是让我来破阵,我也没有十足的把握。”

我心中不由一急,支锅这活本就死里求生,没有十足的把握说不定就会葬身,但现在却只有死马当活马医了。

“裴三少你说怎么做,我听你的。这个困鹞阵我是从未听说过的。”这一次,我必须将危险一人承担,要是我个人死了没关系,裴家自会照料我的家人;要是裴三少出了什么三长两短,别说我自己,就是家人也不得安生。富贵险中求,说的也许就是如此。

裴三少倒了一壶盖清水,然后从背包里抽出一根殷红的铁杵,一拃来长,中指粗细。他将杵轻轻放进水里,杵竟然轻飘飘地浮了起来。他咬破中指,在水中滴了一滴血,然后拿过罗盘,嘴里轻念:“天尊言:若人居止,鸟鼠送妖,蛇虫嫁孽,抛砖掷瓦,惊鸡弄狗,邀求祭祀,以至影胁梦逼,及于奸盗。而敢据其所居,以为巢穴,遂使生人被惑。庭户不清,夜啸于梁,昼瞰于室,牛马犬豕亦遭瘟疫。祸连骨肉,灾及孳生,淫祠妖社,党芘神奸,吊客频仍,丧车叠出。若诵此经,即使鬼精灭爽,人物咸宁。”就在这时,罗盘的针猛然下坠,紧接着,水中的杵也跟着震动起来,溅的水花四起。不多时,水中的杵就沉了下去。

裴三少明显松了口气,道:“从第一个岔口开始,奇数左转,偶数右转,千万不能转错,否则就有可能困死在里面了。为了保险起见,我们每转一次弯就在地上画一个标记。”

在昏暗的山路中,我们二人谨慎地走着,静的出奇,以至于连别人的心跳和呼吸都能清晰地听到。裴三少突然停下了脚步:“我们是不是走了很久了。”我一惊,才发现我们不知不觉间时间已经过去了很久,天色也暗了起来,但前方的岔道和转弯却好像永远也走不完似的。

正在这时,我发现前方岔道处出现了我们画的路标,我惊出一身冷汗:这意味着我们走来走去又走回原来的路上了!

裴三少皱眉:“我想想是不是哪里出了差错,没错啊,奇数左转,偶数右转……”

裴三少看着正在画地标的我,突然问道:“海哥,你是左撇子?”

我一愣:“不是啊。”

裴三少一把夺过我手里的石头,从背包里掏出一块磁铁,把磁铁贴近石头,意料之外的事发生了:磁铁吸在了石头上。现在我也明白了,以前听说过有人会在阵法里撒满磁石,这东西多了会扰乱人的正常意识,使人方位错乱。这才会使我用左手画路标而不自知。如此磁石配如此迷宫,倒也是绝了!如此曲曲折折,终是出了这困鹞阵。对于裴三少的能力我心里也是有了些底,不愧是裴氏后人,名不虚传。

起先,元朝的墓葬制度和中原不同,没有棺椁,也没有冥器,甚至连陵墓都没有,“用啰木两片,凿空其中,类人形大小合为棺,置遗体其中……加髹漆,毕,则以黄金为圈,三圈定。”挖一个深沟埋入啰木,以万马踏平,难觅其迹。不过,到后来,很多MGZ已经汉化了,其陵墓便涵盖了两族风俗。

蒙人的坟墓不好找,仗着寻龙点穴之法才找到了依山傍水的九棵大槐树,这些大槐树有两人合抱粗,一刀刺过去,一股腥臭的殷红浆液顿时迸溅出来。

我啧啧叹道:“常言道:’风兴六畜水生财‘,这地方风水上佳,又有这九棵不知是成精了还是殉葬的槐树吸阴聚气,是再好不过的墓位了。”

水里游过黑影,我下意识地拿起竹竿一捞,只见是一团湿淋淋的头发。头发上面还有几只小小的黑色甲虫,看得我一阵头皮发麻。

裴三少倒是笑了:“这里是苍山小镇的沉红湖。古时被附近村民作为惩戒违规女子的地方,不知道湖底埋了多少具尸骨,也许它们正在下面看着我们呢。”

我无奈一笑:“三少,你现在还有心情开玩笑。不想想怎么进去?“

坟墓的正门因为同行的进入已经被堵绝了。要是硬生生挖盗洞,这种万马践踏的坚实土地,更不知得挖到猴年马月去,只得走偏门而入,这处宝地本已极阴,可却是寻不到偏门,倒是邪门。

裴三少但笑不语,拿着洛阳铲挖掘起了大槐树的根部,殷红的浆液伴随着铲子的下落不断溢了出来,我心里不明白,但还是上前帮忙。槐树根部的泥土比较松软,不多时,我也发现了其中玄机:槐树的根系直接没入地底,密切缠绕的根系直接裸露在空气中,这些槐树竟是从洞里延伸出来,不知根茎之深几何。

“这这……”我竟有些语无伦次。

阴冷的风从下面吹上来,带着一股闻之欲呕的臭味。一只只青白的手臂从洞里伸了出来,我惊得脸色难看,裴三少却自顾自地趴下来,解释道:“这洞口四通八达,只有死鬼才认识通向墓室的路。快趴下来吧,它们会带我们进去的。”

话音未落,已有一只手将他拖了下去。我也只得有样学样趴了下来,洞里伸出一只手,抓住我的肩膀后用力将我拖了下去……

滑下洞口的刹那,诡异的拉扯感立刻消失,我们面前横亘着一条宽广的大湖,和上面的沉红湖两相呼应。我了然:“原来真正的偏门就是这湖,我还是第一次看到拿水做偏门的。”

裴三少张口欲言,却见得一具肿胀的尸体浮上水面,像鱼一样在湖心打转。很快浮上来的尸体越来越多,他们大部分都穿着登山服,看尸体死了也没超过三天,想来就是那男子口中的旅游团成员了。

尸体打旋,说明下面有十分强大的吸力,想必就是偏门所在了。裴三少翻出一副隐形眼镜递给我:“现在倒斗讲究高科技,这是最新的隐形防水夜视镜,包你在斗里看得一清二楚。”事不宜迟,我们带足家伙什儿,深吸一口气潜入湖中。

裴三少给的夜视镜果真是高档货,潜在水里也能将湖里的浮尸看得一清二楚,有些已经呈现出了恶心的巨人观。湖水冰冷腥臭,偶尔还有浮尸与我们擦肩而过。恶心归恶心,但这种东西一旦出现,就说明离主墓不远了。

就在憋气憋到我肺部涨疼的时候,一个石洞盘踞在湖底,我心里松了口气,赶忙游了过去。

进入石洞后,我们很快钻出水面,瘫在一处滩涂上大喘气。

回过气来,仔细顾视这个石洞,发现洞口是个类似于闸门的机关,沟通内外,能把人和空气引入,又能把水排出。我和裴三少不是专业人员,不知道其中原理,但也免不得为古人的智慧惊叹。

石洞里不黑,透过夜视镜,更是将周围看的清清楚楚。越过两边凌乱的骷髅堆,我们两人径直走进了前方的门洞。洞里散发这诡异的绿色“鬼火”,可以看见下面爬满尸蟞的腐尸以及被破解的陷阱。这条甬道非常长,一路上都是被破解的陷阱,几乎每走上十步,就能撞见一个。这些陷阱有陷坑,有毒箭阵,更有稀奇古怪的毒虫。那些能在古墓中用到的机关,应有尽有。我心中有些打鼓,看来这个墓根本不像我想的那么简单,按理说,一个湖底的墓本就不再需要多余的机关了,因为外面的水就是最好的阻碍。但这个墓,却是如此惊险,看着脚下惨死的同行,我后怕不已,要不是运气好无意中劫了斗,恐怕早不知道死在哪个机关下了。

又走了一会儿,前方出现了四通八达很多条甬道,一时间,我们不知道该往哪走,只得暂且停了下来。就在这个时候,上方传来了咀嚼声。

我抬起头,一滴血恰好落在了我的脸上。

那是两具衣衫褴褛的女尸,像两只巨型的蜥蜴吸附在石壁上,层层疯长的黑发蛹壳一般缠绕着,从中还能看到几只死命挣扎的手。

“先救人。”裴三少轻喝一声,在这种地方好不容易看见有活人,不管对方是什么企图,对我们都是利大于弊。

裴三少伸手从背包内掏出一团墨线弹向女尸,浸了黑狗血的墨线在半空中散开罩住了女尸的躯壳,所沾染的地方“嗤嗤嗤”的腐蚀声,女尸口中发出凄厉地惨叫,声音好似成千上万只野猫的利爪挠向玻璃,瘆人无比,只抓的整颗心都战栗了起来。

“嗤——”墨线竟骤然四分五裂,两具女尸厉叫着跌落,一前一后朝着裴三少冲去,留下了三个挣扎呻吟的活人,其中有一个竟是女子。

第一具女尸张大了血口,一团团乌黑的尸蟞争先恐后地涌出来,伴着尖利的牙齿,披散的黑发,惨白的面颊,一跃而起,直直扑向裴三少,这些说来冗长,其实不过须臾。裴三少的反应不可谓不快,反手抽出包里的黑驴蹄子无比精准地插入女尸口中。

正在插入黑驴蹄子的同时,另一具女尸利齿已逼近裴三少脖颈,裴三少无暇他顾,堪堪偏过脖子,利齿却仍嵌入肩部,好在衣衫质地绝佳,未伤着皮肉。我正准备过去救援,裴三少却喝止道:“海哥你不用管我,我能应付,看看那三个人怎么样了。”

当我跑到三人身边,裴三少已经解决了第一具女尸,他紧握黑驴蹄子猛一用劲直抵女尸喉管。女尸就像没了发条的玩具,顷刻停滞,向后仰倒,四肢不停地抽搐着,口中溢出黑血,发出“嗬嗬”的声音,布满血丝的双眼越瞪越大,“噗”的一声爆裂开来,溅了满地白的红的黑的,凄艳无比,直至此时四肢仍兀自颤抖,足有大半分钟才歇了气。

在她倒地的时候裴三少腾出手来,一拳直击死咬肩部不放的女尸面颊。此时,女尸已像八爪鱼一般紧紧勒在裴三少身上,利爪不住地抓挠着,长发也死死地缠在三少腰际像长蛇一般慢慢收紧。裴三少的拳用足了劲,说是力如千钧也不为过,那女尸右脸如同面团,一下子凹进去了一大块,右眼也凸了出来,但四肢和头发却没有松开,反是被激怒了,嘴下噬咬加劲,衣服终于不堪重负,渗透出尖利的牙齿。裴三少吃痛,手下卯足了劲,一拳一拳狠命砸去。这女尸也是够倔,脸被打的血肉模糊也绝不松口,反是一圈圈勒紧了头发。腰腹的压力使得裴三少白皙的脸泛上涨红,血压渐渐升高连带着视线也模糊起来,脚步开始不稳,出拳的力度也大大减弱。

“三少!”我急得大喊,连忙把背包的黑驴蹄子掷了过去,砸中女尸后却只使她抽搐了几下,头发反倒缠得更紧了。裴三少终是支撑不住,单膝跪地,脸色已是发青。

我急忙冲过去,手拿墨线勒住女尸的嘴,几只尸蟞却是顺着墨线滑了下来,对着我的手就是一口。我吃痛不已,大叫一声松开了手。谁也没料到这女尸竟如此难搞,只是厉叫几声,对她并未造成太大的伤害。

我急得不知如何是好,听得后方有人道:“烧她头发。”看着这一团湿漉漉的长发,也不知道这提议靠不靠谱,急忙掏出打火机。岂料这长发遭火舌一缠,就如星火燎原,立马着了起来。那女尸凄厉地惨叫着,从三少身上跌落在地不住地打滚。

裴三少半跪着,脸色通红,抚着胸口不住地喘气。我急忙扶起他,他顺势站起,摆了摆手松开我,自己踉跄了几步,走到第一具女尸旁,要拔出黑驴蹄子,哪知当时插的太紧,现在又体力不支,拔了几下愣是没拔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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