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狩猎（1/2）

在与梅洛斯特和解之后的三个月里，阿提拉前所未有地忙碌着——与他国通信，重新选址建都，规划会议体制，与各部族首领协商。然而，几乎是所有人都看得出来，阿提拉在如此忙碌的时候，却总是流露出一种心不在焉的神色。据说，这一段时间，龙纹国国主明允浏览潜伏在匈奴宫廷的手下所记录的阿提拉起居情况，不禁俯首大笑：“阿提拉这厮，居然恋爱了！”

的确，虽然平常总会可以做出拒人千里的姿态，但不管怎么说，阿提拉仍旧是一个刚刚年满二十的男人。说到底，等到战争结束，或多或少都会开始在意身边的女性的吧。草原的匈奴人们流传着这样的蜚语，为未来统治自己的王的恋情加以祝福，同时也期待着未来的王妃是何等出众的美貌与聪慧。

值得一提的是，虽然阿提拉总是对于情报流动分外敏锐和谨慎，却唯独在这件事上失算了。每到了空闲的傍晚或是清晨，阿提拉总会独自一人纵马驰骋，尽管对外说是追猎，但在那些猎物丰盛的猎场，根本看不到这个异常坚韧的男人的背影。

“殿下多半是去幽会了。”

阿提拉的侍卫曾私下这般向那些因恰好错过时间以至于没能见到阿提拉倍感失落的民众们施以暗示。

但阿提拉到底去了哪里，人们无从得知。

只是，身处梅洛图安部族偏角的帕伦里西亚近几日总是能听到不远处如风一般爽朗的歌声。时有时无，却总是能够清晰地传到她的耳中，让她能够在平日的琐事中暂停喘歇，欣赏些新鲜的讯息抑或是歌声中的远方景色。

“举世无双

亦或名传千古

如何才能做到

英雄如此苦问

天上诸神座

自身寿命短浅

福祸不知人世间

如何都无解

于是便也消灾消难

今日甘露甜蜜

远比明日苦楚珍重

呜呼哀哉，顿挫俯首

不如无所顾及……”

帐外那位不知名的男子吟唱这样的歌谣，不知疲倦般，歌声飘远飘近，影影约约。

——帐外歌唱的究竟是何人。

帕伦里西亚曾经突然心血来潮，嘱咐侍女前去看看究竟。

——来者是为无名无姓牧羊人。

侍女如此回答。

——去备些金银美酒酬谢他的歌声。

帕伦里西亚亦曾如此嘱托，然而去而复返的侍女却答道。

——他仅收下美酒，谢过恩赏，言道自己歌声本是天赐，不需赏赐，不过实在是嗓心干渴，美酒收下便好。

看来是位寡欲之人。帕伦里西亚难得的来了兴趣。草原上匈奴男子大多欲望加身，竟然会有这样清心寡欲的人——世上怎会有如此的人，莫非是上天神明现世……

这样想想，竟不觉有些痴了。

“明月如镜相随湖影

似佳人皓齿微笑

天神啊，天神啊

这是谁家的可人儿

让我这般昼夜难忘……”

今天，帐外依旧传来熟悉的歌声，大概是在唱他喜爱的姑娘吧。如此想着，帕伦里西亚不禁露出微笑，半分无奈，半分沉稳。或许是联想到了自己的经历吧，又或许是经历过，所以有种看淡的苍老感。她不禁想——倘若此人是我的丈夫，那该多好——她的亡夫，同样是精通歌艺，向来是擅长吟唱古往事迹的——但是，仅仅是假设而已，所想象的都是不可能的。便也无可奈何。时间就这么过去了。很快，入夜了。

到了用晚饭的时间，帕伦里西亚便照常前去父亲的营帐一起用饭。这是出事之后的习惯了。

“听说最近经常有个牧羊人过来放牧，是这样吗？”帕伦里西亚的老父亲梅洛斯特在和她一起吃晚饭的时候，如此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