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蛛网（1/2）

他已经一连三天没有来了。

这般想着，帕伦里西亚不觉叹了口气。

帐外阴雨绵密，这样的天气就算他想来，也没有办法吧——毕竟他也只是偶尔放牧经过这里罢了，他也有自己的是要做，也有自己的日子来过活——他怎么会有来的想法呢，既没有责任，也没有义务，怎么会想来呢……

这般想着，她又重重地深叹了口气，放下了卷起的帘幕，开始着手做她的家务事。

最近夫人总是有种魂不守舍的感觉呢——侍女们如此窃窃私语，望着在安静修补婴儿衣物的帕伦里西亚。

——似乎是因为那个常在这附近放牧的牧羊人呢。

——这么一说确实好几天没见到他了……

平日本就有些迟钝的帕伦里西亚当然没有察觉自己的失态，仍然沉浸在阴雨天气的失落氛围里，漫不尽心做着这样那样的琐事。

帐外静静下着小雨，落在尚未完全醒来的土地上，沙沙作响。

远处却缓缓传来低旋的琴声和清澈的吟唱，兀得揪住了帕伦里西亚的心。

于是她屏息侧耳，仔细寻觅这熟悉而陌生的歌声。

“今天的天气和昨天的一样

她说着这样的话笑着红了脸颊

又是一连几天的晴天

还有路上走着的旅客

还是喜欢偷看年轻姑娘

我只好无奈地笑笑

坐在她身边望着漫天雨丝飘落

说是现在风吹云彩阳光正好

却也不是骗人的话

因为有不逊于太阳的光芒在身边照耀

那是什么，她明知故问着

因为有你的陪伴，我就没有阴天的苦闷

因为有你的笑容，我就没有无趣的人生

因为有你的身影，我的步伐就从未停下

我这样说着偷笑

望着身边的姑娘

说唱这样的情话

直到走到我们的道路终点

绝不停歇……”

听到这样的歌声，帕伦里西亚有些急促地起身拉开了帐帘，望见那个身穿白衣的牧羊人怀中抱着木琴，且走且歌，向她走过来。

怎么会——一边在心里诧异，帕伦里西亚红了眼眶——为什么他会过来——这样想着，只觉得心跳的好快——为什么，明明没有必要——为什么……

牧羊的青年边走边唱，全身早已被雨水濡湿。他这般唱着，走到帕伦里西亚的面前，停下弹奏的乐声和略显沙哑的歌喉，如此对帕伦里西亚说着：“一别三日，甚是想念，夫人。”

“为什么……”帕伦里西亚低着头，略带悲伤地开口说着——为什么你来了——她原本想要这样说，说出的话却是——“为什么这么久没有来……”

牧羊人微微愣了一愣，露出一副痛苦、空虚沉沉回应着：“原本，我是觉得我这样的人，再如何胆大妄为，也怎么能有喜欢上夫人这样高贵的人的想法——所以，我原本是想要永远的离开的——但是，我没法离开啊。如果不能再见到您，我恐怕就没法一个人像过去那样活着了吧。我喜欢你啊，夫人。我喜欢你，就像是眷念生我养我的亲人那般，就像是环游四方的风——风吹的再远，都有天空陪伴——我就是这样喜欢你啊，喜欢你的一切——这是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的内心告诉我的事——我简直像是想要像火焰一般为你燃尽，这样狂热地欢喜你——这些情感和歌颂万物的灵思如虫螨般啃食我的灵魂，使我的身体也为这一纯粹且恶毒的思想而颤栗不已。我爱你，我迷恋着你，我渴望在你的身边占得一席之地——以我这卑微的身份！这是不被允许的！夫人！我为我这不伦不类的爱情而烧枯了心脏，渴求着您那毒药一般的甘露，只求一句，一句便可，夫人！能够允许我以后继续陪伴在你的身边吗？哪怕仅仅是在远处唱些无关紧要的歌曲，只要你能赞赏，你能够赞许——我便满足了……”

“可以啊。”沉默许久之后，帕伦里西亚低声咬唇说着，“我也是……一直一个人在这里生活着，所以……可以啊。”

“那么，真是万分感谢……我先走了。今天天气坏得很，下次再聊吧。”听到答复，牧羊人却像是毫不在乎般转身就走。

等等——想要这样说，向着牧羊人伸出了手的帕伦里西亚，却又动弹不得——她对自己的情感突然感到了恐惧——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