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六步绝刀(1/2)
“倘若是说,过去的疯帝就已经足够暴虐无端,那么今日的废帝尤胜——”
路过村落的年轻剑客听到说书客们那抑扬顿挫的评足论道,不由得停下脚步,站在人群之外屏息凝神,等待下文。
“其因有三;一为,纵容旁人干政而不作为,身居高位而不早朝,以庶民之卑意为上策而罔顾贤良;二为,破坏古之所有传统礼数,单以喜好论事;三为,自知应退位而窜逃,一把火烧却多少性命。现今废帝坐处北川,又是寒冬将至大雪封路,暂且免于动乱,若是来年初春,必然大战兴起……”
世上居然会有如此不端的皇帝,真是令人悲痛。
光是闭眼想象说书人所述的景象,剑客便觉得心如刀绞,临行前师傅的叮嘱也浮现在耳畔——“出门远行,应当知道什么时候拔剑,什么时候雪藏。倘若你知道了道理,并且没有丢了性命,再来寻我。”
这就是师傅所说的应当拔剑的时候了吧!身为剑客,应当为天下先手刃恶人秉持正义,时候已到!
如此推想,年轻的剑客志得意满改变了应走的线路,趣÷阁直朝北方突进。
迈入深山积雪的小径,风餐露宿或是找寻砍柴人搭建的棚舍,剑客两袖匆匆穿梭在山岳,途中买来避寒的蓑衣斗笠沾满了雪粉,身影矫健宛若是腰佩弯月的白猿。信步漫漫,留在如画山涧的一字脚步逐渐被落雪填满,而龙岘山那昏黑的轮廓也逐渐在天边显现。
走了几日的剑客一面在树丛间摘下斗笠休息,一面探手压住弹起的乱枝远眺山影。
“那边就是自古的要塞龙岘山了吗——有趣,山势居然如此险恶,确实是千夫难越万人难过,只可惜我是一人独来独往。”他一面眯着眼赞扬,一面习惯性地摸了摸腰间别着的刀剑,脑中算计着如何闯入要塞。
然而想了一路也没什么结果,剑客已经走到了山下的小镇。见镇上也是一片肃杀景象,剑客也没有多言,只是购置了应需物品,卖了些路上狩猎的野兽毛皮和自制干肉,就直投镇中的旅社脱鞋入室,倒头就睡。这几日在雪山里行走,免不了提防山贼与野兽,倒也没怎么睡。
既然还没办法闯进去,倒也不着急。在旅社里休息了数日,剑客租了一匹驽马便一鞭朝西北的山脉奔去。一来是需要赚取生活必须的钱粮了,一来也是自己想要看看要塞的墙体究竟造了几里,也就是所谓的兴趣使然。
跑了几里路程,马也跑得没了力气口吐白沫。由于马万一使坏了需照双倍赔偿,剑客也没敢多跑,一面就地驻马掏出了些许干草浸上温水拿手喂马吃,另一面却望着不远处蜿蜒的城墙,眼光贴着飞腾的墙头一路向西,直望见墙壁没入了远处的一片杉树林。
就去那里吧。
又休息了片刻,剑客便侧身跳上马去,缓缓甩缰,策马向西方踱了过去。
原本只是觉得可疑而已,没想到居然猜对了,我的直觉果然是超乎寻常。一面对自我大加赞叹,剑客一面下马朝隐藏在树林中的城墙源头走去,那是一处废弃了的军用堡垒。踢开大门,剑客习惯性地弹开刀扣,眼光快速环视四周,不禁有些失望。原来此地真的被废弃了,原本还以为这里会有什么伏兵的。四处转了几转,踩了满鞋的泥灰,好歹是在角落里发现了破掉了的军服和盔甲。既然有此发现,此次出行就不算是一无所获,于是把这些破烂玩意儿一股脑塞在马背上的包里,骑马打了一匹狐狸便原路返回了。
既然有了服饰,那么就能够顺利混进军营。剑客一面如此打算,一面在旅店里借了些针线缝补起衣物来,好不容易缝得还算个人穿的模子,剑客伸手抖开衣物仔细看了看,却兀的大笑了起来——原来自己居然把前后两面缝在了一起。笑归笑,实在是没办法,只好拆开重补。到最后,那两件物什儿居然已经是连鬼都嫌弃的样子了,想要丢掉却也有点舍不得,于是另想了方法,新买了斗笠做旧套在那两件外面,扮作个哨兵,也好做样子混进队伍。
窗外又添了新雪,剑客付了钱款,趣÷阁直朝北开拔,左右一折,走到了偏离人径的角落换上一身行头,随后拨开杂草与陈年的腐叶层,宛若是身披风雪的猿猴一般长啸着在树杈间不断飞攀,一步三寸,三步一尺,不多时,剑客就抵达了峭壁上的城墙。
墙上巡逻者发现墙下有人,也没多想,举枪便刺。
剑客直接拿手去架,避开枪尖握住枪柄将枪压在脚下,直直朝上跃去,顺着两米长的枪声就爬上了墙体。
“有刺客!”
——本想要这么叫喊的巡逻人却看见宛若是怪猿一般的人物刚翻上来就跪倒在地,低声向他说着:“南方有变,带我去见陛下。”
未及多想,巡逻者盯着来客那副趣÷阁直的双眼便说:“好,跟我走。”
“多谢。”剑客随势应答着便直起身来掸了掸身上沾着的雪粉,跟着巡逻人走到了龙岘山壁垒深处。
一路跟来,剑客不断打量军队布局和人数,以便脱身。
外层是骑兵,中间才是后备与物资,内层是步兵,若有人哗变,对内对外都简直是满排尖刺。目前走过的地方至少千人,加上人员走动,估计此地也有万人了。今日进来得手与否,都是一死罢了。既然我已将死,那么就速战速决吧。如此打量着,剑客便已经走到了最内侧的房间门前。
“整理军容!放下武器!说明身份!”门前的两人看剑客一副裹得严严实实的样子,立即拔出随身佩戴的短兵,厉声命令道。
剑客听到此语,立即向左右看去。此处不过是个单向的走道,左右不过半尺。在短兵战上来说是最麻烦的,再加上自己佩戴的佩剑是长度接近半米的太刀,没法完全挥舞。倘若在此被识破,那还真是最糟糕的状况了。
一面考虑短兵应接的情况,剑客一面后退,右手搭在刀柄上弹开了刀扣,大喝道:“在下身负要事,还麻烦两位让开!”
“按规矩行事!否则当作刺客拿下!”
“贻误军机,在下就在此斩了尔等了!”
两方僵持不下,倒是门里传来声音:“既然有部下来此,见一见何妨,开门吧。”
“可是,带兵器进门,并不符合宰相定下的规章。”听到门里传来的言语,看门人连忙收起兵器,低声和门里人说着。
“至少开个门让我和他见上一面就好了,并不是放他们进来。如此,道原卿也无话可说了吧?”
“嘛……确实是这样没错。开门吧……”门里却又传来了另一人的声音,听起来着实无可奈何。
既然上位者下了命令,看门人也只好开门了。
铁铸的吊门缓缓升起,映入剑客眼帘的是个分外憔悴的青年男人,相貌就和寻常人家没什么两样,只是平添了一副不食烟火气的气场。站在他身边的分别是一身白衣的带冠男子和一身漆黑便服的佩剑男人。
究竟哪一个是皇帝?剑客眼见着气质不一的三人,不觉得呆了片刻。
看来客一副紧盯门中人的样子,看门人一副愤懑的神色大叫着:“面见陛下不得抬头,实在是放肆!”
被一声喝醒,剑客慌忙单膝跪地,右手倒是悄悄探进蓑衣里握住了剑柄,大声说着:“许久不见陛下,看得有些呆了,请恕罪!”
“无妨,你看朕气色如何?”那个憔悴男子确是笑吟吟地问道。
“与……旧日无异……”
话音未落,明允脸色骤变,暴喝道:“刺客!拿下!”
来此地数十日了,每日寝食无安,心有所愧,如何神色不变?!
眼见事发,剑客便也由不得他人了,猛然站起身举起带鞘的太刀直朝看门的两人横扫了过去。那两人还没能回过神来,便眼见着一柄半长兵器横扫了过来,连忙倒地一滚。剑客眼见着两人倒了地,连忙脚下发劲爆冲直上,左手脱鞘,右手平拔,口中高呼道:“看刀!”
只一息时间,剑客已经到了明允的面前了。
“墨铭!”明允连退而去,疾呼着。
“在。”便服打扮的男人直接向前一步拔剑挥向剑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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