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花气袭人知昼暖（2/2）

贾母听了心下极为不舒服，一时拍了桌子站起来怒骂道：“呸！不要脸的下作东西！说出这样的话来！”转身道：“鸳鸯，去请你政老爷、夫人过来处置这贱人！”

袭人吓得如丧家之犬，膝行到黛玉面前，抱着她的腿，道：“林姑娘，林姑娘，你是待下人最好的主子，求您救救我，救救我，帮我说话！”

黛玉为难道：“我也不知说什么，我已经带你来老太太这里了，你悉听老太太、太□□排吧。”

这一时王夫人已经得了消息气冲冲地赶过来，身上的威压几乎要压人至死。王夫人本人最恨狐媚子狐媚自己儿子，才来了就骂道：“下作的小娼妇，我还以为你最是老实，格外高看你一眼，你竟然最是狐媚惑主的那一个！还未开了脸，就有了孩子，有这样的事？还敢来求老太太，也不用回老爷，拖出去，立刻打死！”

袭人听了，吓得脸色煞白，浑身颤抖。见周围的人都是立刻要自己死的，平日里作的温柔和顺的样子都白费了，心里图谋的荣华，图谋的那些个争强好胜，都没了。

这时已经来了两个健壮的婆子，要来拉她下去。袭人见扭转局面无望，竟然眼里射出狠毒的光来，狠狠地笑道：“哈哈哈，你们都不容我，都容不得我！与宝玉有床笫之欢的，除了我，还有宝玉身边所有的丫头，都拖出去打死！打死！”又看见林黛玉默默地坐在上首不说话，心中更恨她见死不救，于是又道：“还有你林黛玉，你跟宝玉早就已经有夫妻之实了，也拖出去打死吧！”

贾母、王夫人见她癫狂地口出胡言乱语，也吓得一跳，直叫：“还不快拉下去！拉下去！”

袭人的叫骂和哭声渐渐远了，只是屋内人听了最后一句话，也吓得一抖。这未出阁的姑娘，哪怕这不是事实，一旦有了这样的风言风语传出去，名声就全毁了。更何况宝玉与黛玉日日腻在一起，既然袭人这么说，还真有几分疑心。

那黛玉听了，只觉得心中有一股盛怒的火在漫延。自己本想着那是宝玉的孩子，带着她来，倘或有一线生机。却不想贾母和王夫人反应这样大。本来就算下令打死，自己也会救她一救，可是她竟然狠毒地泼这样的脏水在自己身上。于是立刻冷冷道：“老祖宗、太太。宝玉房里怎样我不晓得，但是我是干净的。她说了这样不明不白的话，难免叫人疑心我。也不怕什么，让老祖宗、太太立刻派了婆子来查我的清白！”

王夫人听了不语，只是阴沉着脸。贾母虽然脸色也很冷，却道：“孩子别怕，她不过是个下作的贱婢，她说的话我绝不信的。你若查了，也拂了你的脸面。今日吓着你了，你回去吧。”

黛玉听了，道：“老祖宗不用这样，立刻就派人来查。不然今日出了这房门，我就说不清了。”说罢转头向王夫人道：“太太找个可信的人，查一查罢。再有！只一个人不可尽信，让老太太房里的丫头、太太房里的婆子，都一并与我验身。”

王夫人听了心下一紧，只道这黛玉好生缜密的心思。既要自己房里的人查，以示公允；又要人多跟着，绝了自己作假的心思。本还想着这次能一并除了黛玉这眼中钉。也只好道：“这样也好。那就去查罢。”

说罢挥了挥手，一众人跟着黛玉进了房。

不多时黛玉出来了，那婆子脸色遗憾地回王夫人话道：“回太太话，林姑娘是完璧之身。”

众人听了都舒了一口气。只有王夫人淡淡道：“知道了。再把宝玉身边那起子狐媚子叫过来，狠狠查！”

老太太这时道：“晴婉，送你林姑娘回房。今日这些糟心事可别吓着了她。”

黛玉于是行礼回房了。

走在那路上，黛玉的声音就像结了霜一样冷，晴婉从没听过黛玉这样的声音，只听她说：“去，找机会给那施刑的人塞足了钱，让用巧劲打，只晕只伤，不能死。然后扔出去以后，你让唐姑娘救她回去养着。”

晴婉气道：“她今日死前也要拉姑娘下水，往咱们身上泼脏水，救她做什么？”

黛玉冷笑道：“死了是最容易的，最难过的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