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1/2)
“开始了。”
襄明镇角落那间破败的小院中,雨声依旧,对饮的两人都已经放下了手中的酒坛,同时看向那座巍巍高楼。
孙侨眯着眼睛,眼角的皱纹深深嵌在皮肉里,他的眼神是热烈的,期盼的,却也带着一股怅然。
旁边的白衣青年抬手伸向雨幕,任凭雨水洒在掌心里,沉默间终于笑了笑,自旁边的角落里牵起先前带来的纸伞,缓缓站起身来。
“与孙先生对饮一番,如今心里轻松多了,不过……我该走了。”
孙侨哂笑着看他,有几分戏谑:“你已作出决定,我就不再劝了。”
“自然。”白衣青年眉目舒朗,笑起来眼中有飞扬的神采,还有沉淀之后的持重,他躬身恭敬道:“孙先生不必留手,我等也必不会让先生失望。”
说完这话,他将纸伞握于手中,转身往院落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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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头西斜,距离傅然踏入明光楼已过去整整一日。
本是正午时分,天空却阴沉仿若夜晚将临,而在那座高耸的阁楼之外,雨中的襄明镇浸透着从未有过的萧索肃杀。
镇东的酒楼当中,火盆内的光焰噼啪跳跃,暖意包裹众人,然而挤满了人的酒楼却显得安静异常。玄阳派的弟子们闷头喝茶,大师姐萧葭靠坐在窗边,仰头间视线所对的正是那座阴暗中如明火昭昭的高耸阁楼。
阁楼在雨中凭白蒙了一层阴霾,它看来沉默而平静,但只有少部分人能够凭借着自身过人的修为感觉到那处发生的事情。
明光楼中正进行着一场大战,数百道杀意清晰地透过雨幕传来,数百道逼人的气息仿佛要割裂整座襄明镇,直向更远的夜空天际而去。
萧葭紧扣着窗沿,紧绷的脸色因为明光楼内狂浪般肆意的杀气而变得青白。
咔嚓。
手下的木窗被巨力所折,碎成尖利的木屑,四周的玄阳派弟子皆注意到了这番动静,纷纷紧张地看着他们这位明显情绪失常的大师姐,萧葭回头看了众人一眼,却没有出言解释,只是盯着那道高阁的目光变得更为深远。
“君铃,希望你的决定是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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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人察觉到,此时的酒楼房顶之上,还有着另一个人。
戴着斗笠的黑衣汉子曲着一条腿坐在屋顶,雨水湿了衣衫,自半敞的领口滑落,顺着麦色的皮肤而下,肌肉遒劲而结实。他对于身上的湿冷浑不在意,在远处一片尖啸声响起的时候,抬起手一指轻轻挑起斗笠帽檐,眯着眼看远处高阁,唇角泛起若有所思的笑意。
然后他缓缓低头,便见到了酒楼远处正在往镇外走去的一行南门弟子。
众弟子白袍一趟,情绪皆是低落,人们窃窃私语间又抬头看向了走在最前方的圆脸青年,到底是有人没忍住开口问道:“大师兄,我们真的就这么走了吗?”
前方的青年停下脚步,温然失笑道:“不然呢?”
小弟子抱着剑,欲言又止:“别人都还在等着呢,我们不等到有了个结果再走吗?”
青年道:“我们此次来只为赠剑,对方既然不要我们的剑,我们自然就搞离开了。”
几名弟子望着自家师兄,面上是似懂非懂的模样。
从踏入南门开始,他们就认识了这位叫做冉静的大师兄,师兄平常看起来总是温和,不论何时皆是不紧不慢的模样,修为不见得有多强,剑术不见得有多高,与别的门派精彩绝艳的门派首徒相比,冉静实在是普通得有些过分。
但近日在襄明镇上,冉静却仿佛与从前有了些区别。
年轻弟子想到这里,喃喃着又道:“师兄。”
冉静道:“嗯。”
年轻弟子道:“师兄不好奇吗,傅然究竟能不能从鬼门手底下活下来?”
冉静道:“能。”
年轻弟子一怔,不光如此,后面的其他南门弟子亦是愣住,不明白冉静的笃定究竟从何而来。
冉静笑着摇了摇头,抱着剑往出镇的方向走去,语声小了些,带着分明的感慨,他道:“他总是能的。”
天色越暗,几人正经过一处破落小院,满墙的树藤被雨滴浸湿,被风晃过,小院的大门便自其中打开来。
白衣的青年自院中走出,手中提着一把纸伞,合上院门后便回转身来。那人与冉静视线相错,清湛眸子亮起一抹笑意,他对着南门众人微微颔首,这才撑开纸伞,一言不发走向了与众人相反的方向。
春雨连绵,将那人的身影润得模糊,冉静眼神微异,看着那道白色的身影所去的方向,再抬眸,明光楼高阁耸立,便在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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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铃没能够拦住白发,身为杀手白发的身手在君铃的眼中可称诡异,就在她因为楼中突然产生的异响而分心的瞬间,那人已经如风烟般消失在原地,君铃触手所及,不过一根银丝晃荡而下,落在她的掌中。
无法拦住那人,君铃立即追向楼中,然而等双手落在明光楼的大门之上,她才发现原来明光楼早已经关闭。
君铃使出最大的力气推门,大门却纹丝不动,那扇门仿佛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隔绝着两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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