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 章（2/2）
山上天黑得快，又是冬天，转眼天已经全黑了下来，再不下去只怕山路难走了，刘夏见婆婆已安稳回到了屋子，便转身告辞，“丫头，住一晚，明早再回去。”刘夏有些怔怔的看着婆婆，婆婆看似冷淡，其实很关心人，便开心的笑了。
山上小屋绝不是赏月的好去处，浓密的树冠一层层的把月光严严实实的盖了起来，刘夏点了一盏灯在婆婆的小厨房里利落的准备晚饭，竟然看到在厨房的小柜子上面摆放着之前送给慧明师太的一小坛酱菜，很快，简单的晚饭就摆在了院子里。“你准备的酱菜果然与别个不同。”婆婆看着刘夏，突然冒出一句。
刘夏笑笑“婆婆喜欢酱菜，趁着天气好我再多制一些。”
正小口用饭的婆婆道“世间女子，不独翰林家，大多数喜欢嫁入高门，既为光耀门楣，也为得个佳婿，你倒特别，居然心甘情愿来这寺院里。”
“婆婆也说了，是大多数喜欢这样，我刚好就是这剩下的一小部分，而且在这里，有我真正想做的事情。”
“既然如此，一个白胡子老道的胡言乱语，就让你情绪这么低沉了？”刘夏震惊的看着正悠闲吃饭的婆婆，她不知道短短时间内，婆婆怎么会知晓了这么多的事情，“我只是觉得他们不应该这么轻易就把我抛在这里。”
“如果你后悔了，现在回刘府，你总归有办法消除这些流言。”老人多年的经验看得出来，眼前的丫头虽然年纪小，可却是聪慧的，如果她有心想要回去，并不是没有办法。
“绝不后悔”月笙不等婆婆说完，坚定的说。
“那就好好吃饭，别为了一些不在乎你的人伤到自己。”婆婆淡定的进餐，月笙开心的笑着，心中沉郁的怨气消散了不少，为了自己，也为了弟弟的将来，她一定要好好振作起来，想到此，便一口一口认真的吃饭。
天明早起，月笙见婆婆尚未起来，简单的准备了清淡的小粥便急急的往山下赶，照例先给娘亲上供香做完晨省，再回到院里换上医女的袍子，正要出门，被侍书一把拉住，焦急问道“昨儿个小姐一夜未归，幸好慧明师太打发人来说，你在她屋里做晚课呢，小姐，你不会是昨儿个太伤心，真的要准备出家修行了吧？”
“亲爱的侍书姐姐，修行念经这等差事就劳烦你了，你家小姐我要心无旁鹜的好好学医。”月笙双手扶住侍书的肩膀，努力克制笑意道。经过一夜，早起明亮的太阳让月笙的心情也好了起来，今天又是新的一天了。
“知道了知道了，看你这么有精神，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年长一些的侍书放下心来，笑看着月笙穿着医女的袍子往念善堂里跑去。
念善堂里，嗣空她们正做着准备，“夏夏，近来寺里祈福还愿的越来越多，这段时日念善堂里我们怕是忙不过来，这个问诊的案子旁边得加上你的座位了。”刘夏愣了一会神，在念善堂里坐诊，得有一定医术才能坐的，“念善堂常年帮这附近村子的妇儒免费义诊，诊金和药金从来都是不收的，还有各种年节的施粥，处处算起来，是不小的开支，眼下我们不趁着年关多做点法事，怕是念善堂也开不下去了，再者你的医术，已经足以坐在这里了。”嗣空看着念善堂里一群群的妇女和孩童，有些说不下去。刘夏到念善堂有一段时日了，念善堂里每日人头攒动，慧觉寺再旺盛的香火也挡不住这样长年的开支。
正要点头答应，一个反对的声音响起，“嗣空师姐也太偏心了，刘夏刚来几个月，哪里识得什么医术，我们可都是苦学了好几年才能坐在这里问诊的”月笙循声望去，原来却是嗣水，与嗣空同辈的姑子。
“嗣水认为刘夏不足以开方问诊，那敢问嗣水，昨日的云娘，之前酒坊老板娘的眼疾，可是刘夏看好的？这几个月来，她一直跟着我们行医捡药，可曾出个什么岔子？”嗣空是知道刘夏身份的，也知道她早就师从曾彤悠学了好几年的医术，眼下人手不够，让刘夏帮忙开方问诊，也是合情合理之事。
“我知道她是曾家小姐带进来的，也知道你和曾小姐交好，可饶是如此，也不必为了讨好曾小姐就如此袒护她，让一个蒜苗高的小娃娃在念善堂里坐诊，你这心偏得也太不公道了。”嗣水与嗣空同辈，说话自是可以直来直往，多少年了，她努力了多少年才能在念善堂里立足，可刘夏一个刚来几个月的小娃娃何德何能，能在念善堂里和她平起平坐。
见嗣水提到彤悠，担心再说下去，会让彤悠已离开慧觉寺的事情暴露，月笙对着两个姑子轻轻一福道“两位师姐，可否且听刘夏一言。”
念善堂里开始有问诊的人前来，再吵下去确实也不是个体统，嗣空嗣水正愁没个台阶下，便都住了口，听听刘夏怎么说。
“两位师姐，刘夏初来乍到，承蒙慧觉寺不弃方得栖身，年关将近，大家确实有些忙过来，嗣空师姐抬爱，让我在念善堂里开方问诊，刘夏感激之意难以言表，可嗣水师姐的担心也不无道理，念善堂是救人性命的地方，来不得半点马虎，即便刘夏有些粗浅的医术，病家也不敢轻易让年幼的孩童诊视，刘夏想着，嗣空师姐既然忙碌，我便跟着嗣水师姐好好学习医理，待嗣水师姐忙不过来时，才暂时坐在医案上，待忙过这一阵子，刘夏仍如往常一样按方捡药，不如两位师姐可还同意。”
这其实是一个折衷的法子，两头都不得罪，嗣空一时之间也想不出更好的法子，嗣水也不好多加反对，双方勉强同意后，嗣空便带着几个姑子离开念善堂忙着做年节的法事去了，嗣水见嗣空离去，也不再理会刘夏，自去忙碌了。
月笙见姑子们都同意了自己的建议，也重新如平常一样做着杂事，昨天遇到的婆婆说得对，没必要为了不相干的人而难过，冷静下来细细一想，府里会因为所谓的大师批命而放弃自己，其实是预料得到的事情，冬天是娘亲的死忌，爹爹等不及偏要在这个时候迎娶新人，依着祖母，她一定认为是娘亲有怨气，又将怨气转到自己身上，只能说芳夫人他们为了让自己长留在慧觉寺的确用了心思，可是芳夫人头脑简单，做事容易冲动，是谁帮着她想出了这么环环相扣的计谋，又是谁，能说得动这个所谓的大师，按着芳夫人的心意，将他们的话说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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