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心何往(2/2)
这么久了,终于看见一滴珠光从她的眼中释放,她望着那个人的脸
“君啊何处呢?
妾心何处了?……”
一曲终,她握住她头上那支白玉簪,生生地在她那圆滑的手腕上,划开一道长长的口子,鲜血朝外流淌,她好似一点都不觉痛,任其流着。她把雪披披到那人身上,伸开臂膀拥着他,呢喃道:
“啊邱啊。”
“你去哪了呢?”
“我……找不到你了。”
她阖上眼:
“对不起啊,此生……还是没能嫁给你…”
她的泪奔涌了,许久许久,她抱着他,想把她自己揉进他的骨子里,随他一起睡在这,长眠不醒,只要一直陪着他就好。她的心在那一刻被大雪封住,没有一点温度,冷得骇人。她觉得,死,也都不重要。
我担忧着,她的脚要是再这样裸露在雪中,残废是少不了的。我欲上前把姑娘拉开,没踏出一步,明厝就下马,拦住了我。他就着大雪,回过头对我笑,笑得好疲惫好疲惫,眼睛里有着很深的同情与珍惜:“矢石,听话,别去了。”我止了脚步,不再上前。
明厝和我以及身后的十万大军驻足于此,一同看着她拥着那个战尸。我心中的笑她痴情,爱的那么辛苦。兵士情,多脆弱?等不到的却还是执着。那时,我开始庆幸我不是女子。
此时风雪交加,她就抱着,我们就站着,没有一个人出声,有种莫名的默契。
估计都想起了国都中的那抹柔情,她们,还在等他们归家。
当时,我想到了两个词。
哦,对。
‘肝肠寸断,心死如灰。’
在她的脚快要变成全紫时,明厝才下马抱起那个失神离魄的女子上马,让婢女照顾好。再回去架着那具战尸,缓缓走来,我前去帮忙架着,明厝这小子,第一次对我说了句谢谢。我心中,百味陈杂。
我们架着他回去,一路风嚎雪吼,不断不歇。是一场葬礼,而密集的雪,就是他的冥钱,数十万的兵士,都是送行人。
回营后,我才从明厝口中得知,那具战尸
叫‘邱潜’。
而拼命要救他的女子,叫‘戚孀’。
日夜兼程,我们还是来晚了。
他没了,我们就不用救了,也就意味着,不用打仗了。
煮食的伙夫和士兵为他悲怆之余也带些欢愉,可以平平安安回家见自家小娘子了。
可怜那个人儿啊,再也见不到她的如意郎君。
何处,是她的家?那颗心,又何处安放呢?
我要了四碗汤,一碗给紧锁眉头的明厝,一碗给焦焦急急的小婢女,一碗给沉睡不醒脸挂泪痕的戚孀,我自己一碗。
我吹着汤,温热的汤气糊了我的眼睛,寒风把我的红披卷起,我望着这天上的不停茫茫大雪,叹了口气。
今天真冷。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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