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四月蓉城春雨冷,梨花尽染锦官城（1/2）

十大箱书已经通过物流发到蓉城，严经理周日下午顺路开车送他们到广州火车站，六箱书被他们塞到不同的座位下，小拉车也被塞在他们脚下。余冬揉着胳膊，这六箱书都是他一个人搬上火车的。他们坐定，余冬苦着脸说，“你不用拿内疚的小眼神看我，妈蛋！把我们当驴使唤，都发物流也多不了几个钱”，路凡感同身受，他笑笑没说什么。绿皮火车逢站就停，一路摇摇晃晃，第二天晚上要过合川时，列车员提醒大家照看好自己的东西。后半夜上来两个带铁路工作人员袖标的人，到处翻看查验，指着他们的箱子，嚷着“这哪个的箱子？”，最后被开了张白条罚了200元。路凡顿时心情不好了，没遇到土匪，到是遇个车匪。他和余冬相对苦笑，无可奈何，看来这次蓉城之行不会太顺利。

到蓉城是第三天上午，他们准备出站，余冬前面拉车，路凡后面右手帮着推，到出站口被拦下，要他们补交货物超重费。路凡急了，扯着嗓子喊“搞什么啊！抢钱啊，车上交过了啊”，余冬赶忙把条子递过去，那个肥猪一样一脸横肉的矮胖子，把纸条扔到一边，抬头斜睨着路凡“嚷啥子，他们是合川段的，我们是蓉城火车站的，要么交钱，要么扣货”。余冬赶紧过来打圆场，“大哥，我们身上的钱不多，车上被罚了200了，你看能不能少交点意思下？”那肥猪眼皮不眨“那就也收200吧”。

他们汗流浃背的把书拉到天府广场附近的会展中心，余冬老家蓉城附近，这一带以前来过，他去找住的地方。最后在会展中心背后找到纺织厂招待所，在大堂工作人员诧异的目光中，他们把书拉到房间。路凡心里笑“还有十大箱没拉来呢”，他看见余冬也在笑，他们不约而同的一起大笑起来。不管怎么说，总算到地方了，吉人自有天相，后面的事后面再说，当务之急是先填饱肚子，再去把那十箱书拉回来。

两碗肥肠粉各加两个冒节子，再每人一瓶可乐，总算不饿了。他们坐公交车赶到城北城皇庙货站提货，450元托运费，雇个车50元拉回招待所。招待所所有工作人员都围过来，看着他们进进出出的搬进来，一个领导模样的阿姨怯生生的走过来问“你们瓜子，不是干坏事说？”余冬大笑“我们从深圳过来，是参加明天展会的”，“哦，吓坏我，都过来帮忙”她喊围在门口的服务员。一会儿功夫，所有的纸箱都折开了，把磨损坏的书，纸皮都给她们当垃圾收走，其他新书整齐的码在窗户下面，只留下五个新纸箱作为来回运输的装载工具。

收拾完之后，他俩坐在床上，看着这堆书发呆。现在现实的情况：

第一，为期四天的展会，他们怎么参加？这几天怎么安排？电子市场安排哪天走访？

第二，突然增加的支出，他们没带太多的钱出来，身上已经没有这几天吃饭的钱。打电话回公司叫他们转卡？找当地人借钱？

路凡自己是月光族，他问余冬，“你卡里有钱没？”，余冬尴尬的笑笑“我发了工资都上交，每周我那位给我一百”。路凡听说这地方男人很多都耙耳朵，没想到自己真见到了。余冬想了想“实在不行，我这有同学，我去找他们借”，路凡说“太丢人，还不如打电话给公司”。路凡看着那摆的整整齐齐的书，问余冬“你说，我们在赛格摆摊能卖书，我们在这为什么不卖？”余冬一下跳起来“对呀，我们可以卖书啊”。路凡接着说“去赛格的人大部分是要购买采购电子产品的，书对他们了解价格用处大，而来参观电子展的，大部分是老百姓看热闹的，单从人数来讲，展会这人比赛格多的多，但是……”，余冬插话“但是想花钱买书的人不多，他们是来免费领礼品的”。

“是啊！”路凡站起来，来回在房间里走，他手没目标的乱指，突然转头看余冬“不能卖贵，卖贵他们扭头就会走”，余冬懊恼的拿起一本书在手里掂量说“也不能太便宜呀，这特妈卖废纸也值五毛啊！”路凡看着余冬，“我们先卖两元一本，不高不低，这里一共是……”，余冬飞快的算了下“一摞五十本，二十摞，一千本”。路凡想了想说，“我们就说深圳的电子市场最新行情，2元一本大甩卖，明天我们先试一下”。“我们去哪儿卖？”余冬一问，路凡也愣住了。本来这次目的是开发蓉城广告客户，展会参展商每家沟通介绍留一本，剩下的去电子市场派发，而卖给参展观众肯定是带不来推广效果的。

路凡看着余冬，余冬是领导，他在等他的决定。余冬想了一会儿，拍一下大腿，冲口“干，管那么多瓜娃子熊事，老子饭都没的吃了，我认识慧聪西南负责人，等下打电话给他，叫他帮我们介绍个参展商租个摊摊儿”。

还是他经验丰富，想的比自己周到，此次展会慧聪协办，那些商家他们比较好沟通，路凡心里想，总不能在会展中心门外摆地摊，肯定要在里面有个小小的位置。说干就干，余冬打过电话，没过半小时，那边回话了，西侧门惠宇计算机公司谈好了，300元一天，提供一张桌子供他们使用。不管怎么样，先进去再说，余冬答应下来。

路凡仔细算了算，他跟余冬讲，“咱把卖价提到5元，2元我们挣不出费用，就算卖一多半也比2元全卖掉强，再说我们还要留一些用，只能提高卖价”，余冬刚要反驳，路凡止住他的话，“相信我，现在当务之急是划拉一下，我们身上还有多少钱？咱们先把晚饭解决掉，肚子在闹革命！”

这一天，在紧张刺激劳累中度过，没注意天都暗了。外面下着小雨，深圳穿着短袖的他们，只多带了一件夹克，没有雨伞，又冷又累又饿，好在雨不大，一丝丝的，让路凡想起杜甫那首《春夜喜雨》：“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野径云俱黑，江船火独明。晓看红湿处，花重锦官城。”蓉城又称锦官城，当年杜甫曾流落蓉城。

沿着人民东路，入眼的是橘黄的路灯和街道两边的梨树，梨花有白色有粉色，在枝头绽放，偶尔随风轻舞，偶尔随雨飘落，空气中氤氲着淡淡的香甜。他们顾不上欣赏这些，梨花不能当饭吃，他们口袋里只有57元钱，路边麻辣烫的飘香馋的他们直咽口水，一毛一串，啤酒3元一瓶，他们比着钱吃。路凡要了油料碟和干料碟两种，几十串串下肚，干料辣的香，油料麻的香，路凡口能喷火，一杯啤酒下肚，又凉的奇爽，连麻带辣，他们吃的欢快，早把未来几天的不确定因素忘到九霄云外去了，今日有福今日享，哪管明天雪上霜。最后他们吃了四百小串，四瓶啤酒，剩的钱还买了一包石林烟。半夜肚子翻江倒海，那叫一个畅快淋漓，路凡觉得自己一晚上瘦了几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