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分 潜移 十（1/2）

李笑深知，运气这个东西，从来都不会眷顾自己，她不能把希望寄托在运气上。虽然这趟辛苦的旅程没能收获她想要的，但也有意外的收获。那个彻头彻尾被她称作史密斯的家伙，原来就叫哈克，她无比清晰地记得哈克指着名片上首尾两个字说出“哈——克”的样子，就像一个亟待拳头搔痒的沙包。但她最终没有让哈克吃到拳头，哈克给了她一件至关重要的东西，一张透明柔韧的A8“纸片”，存储着国家档案局模拟建筑图的电子资料卡。至于那个和他扮演过不同角色的死党Neo，他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我只记得自己和国安部调查人员经常玩过的游戏——猫捉老鼠。”他似是怀念地呲溜道。

客厅里寒酸地摆放着一套组合沙发，她沉沉地睡上去，顺手将包和资料卡搁在后脑勺唯一一张组合桌柜上。她想起哈克的对话，眼睛里充满了困惑与彷徨。

她认真地告诉哈克：“我需要进到里面去。”

“哈，你……脑子是不是摔坏了？人是不可能进到电脑里面去的。”哈克用惯有的“呲溜”声告诉她，并用脑袋敲击着屏幕提醒她。

她向哈克坦白了自己的部分经历，认为SCVC可以模拟人脑的活动。但却被告知：“人脑与电脑有本质上的区别，人脑是一种正电荷运动，而电脑是一种负电荷运动。人脑只能读取和修改处于活动状态的部分，电脑却能够随时随地进行运算和读写。”哈克更是滔滔不绝地呲溜她，人脑只能被自身修改，神经桥仅仅能捕捉到大脑皮层的活动，无法修改人脑的神经细胞，如果有哪个不自量力的家伙想要尝试的话，“就会嗞……被电到。”哈克说这句话时感同身受一般，整张巴哥脸都扭曲了。直到他向李笑展示了那个简易的电椅头盔，她才知道这个家伙的神经质就是被电出来的，更可悲的是，他也正是因为这把电椅被全智公司给轰了出来。全智公司本来希望他能造出一种改变人脑的技术，以满足军方的谍报需要，结果他只是造出了一把改变智商的电椅。从改变的角度来说，他确实做到了，哈克满心欢喜地自我评价。

哈克同时指出，SCVC根本不具备模拟大脑的能力，它只能建立大脑的模型，用速度弥补数量模拟大脑皮层的活动。因为现在的SCVC都是使用2D+制造工艺，是一种二维多层结构，而大脑是一种三维结构。在3D工艺没有问世之前，任何大脑模拟都是浅显的，不客观的。而精确的大脑模拟是人工智能的基础条件，否则也不过是一种模拟智能罢了。“哈，那些所谓的机器人，不过就是一大堆数据和算法堆砌起来的机器。他们根本没有思维，连一只蚂蚁都比不过。”

她没有向哈克坦白那个梦境，经历过一系列不可思议的变故，她已经无从判断是非真假。而哈克最后的那句话，无疑加深了她的忧虑。究竟自己体验过的是真？还是哈克所言是真？那些感同身受历历在目的刻痕，真的只是大脑里的梦境而已？为什么自己的灵魂会悄然发生改变？电脑真的没有思维吗？我是梦里的那个人？还是电脑里的那个人？

那个门铃又准时地响起，她从半睡中醒来，窗外已经昏暗，墙幕上依然是那个呲牙咧嘴的快递员，他正在投递李笑每天六点半的订餐。平时李笑会习以为常地在电子单上摁下指纹，然后关门。不过这次她多看了快递员一眼，想观察他有什么变化。“嘿，美女有空吗？一起共进晚餐怎么样？”快递员将胳膊肘顶在门廊上扮酷，变化确实不小。

“好哇，只要你能告诉我这份晚餐里面含有多少卡里路？”李笑打开包装盖笑道，她总会把卡里路和千卡里路混淆在一起。

快递员挠了挠脑壳，片刻后颇有风情地说道：“我猜它一定不能满足你的胃。”

“你错了小弟弟。这份快餐总共含有1600卡里路热量，足够满足两个人一餐的需求。如果你想请我共进晚餐的话，不如帮我把这顿饭钱给结了。”

快递员于是灰溜溜地走了。

“小气鬼！”李笑忿忿地关上门。一个小小的测试而已，她赌气地想。好在接下来能够心安理得地享受这顿晚餐，她决定增添一些进餐的氛围，于是顺手拿起桌台上的电子资料卡，插进墙幕系统的读写槽。

她一边津津有味地嚼着汉堡，一边静候着屏幕上的画面显现出来。可是屏幕里出现的并不是所谓的建筑图，而是一段手持拍摄的视频录像。她不确定是不是哈克给错了资料卡，还是资料卡里的数据没擦干净，索性拿它当作纪录片看下去。

张灯结彩的宴会上，正在举行着一场不可多见的中式婚礼，新郎新娘正在咬一只桃子。宴席上欢呼雀跃传杯送盏，新人成双作对与贵宾互贺祝词，其乐融融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