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分 潜移 十（2/2）

李笑忽而一愣，反手从桌子俘来一副相框，将相片上的婚纱照和新郎新娘进行比对，又毛手毛脚地将照片拆下来，发现相片背面画着一颗桃心，圏着两个名字，李光和陶智，一支箭头把两个名字穿在一起。经过扫描和渲染，早已褪色的照片又在屏幕上鲜动起来。这个时候，三明治在喉咙里噎了一下，堵住了她惊讶的叫声。她相信视频中的那对新婚燕尔就是照片上的那对玫瑰百合，传说中的爸爸妈妈。

那位妈妈怀着身孕，即将临产，而爸爸则机灵地将摄像机带起了监护室，记录下了孩子的第一声啼鸣……

孩子已经蹒跚学步，在爸爸妈妈的声声呼唤中，绽开灿烂的笑颜，爸爸妈妈于是给她取了一个名字，叫“李笑”……

李笑已经牙牙学语，第一次学会了自己的名字“李笑”，并高兴得手舞足蹈。……

……

幸福的童年，从未有过的记忆，随着一段段被遗忘的时光，波涛汹涌地涌进泪泉。那是多么美妙的记忆啊，“爸爸妈妈。”有记忆以来第一次深情的呼唤，这使得心里所有的埋怨和嫉恨，都融化成两股热泪流进嘴里，充满了淡淡的幸福味，然后又变成浓浓的酸楚，流到了心里。她不想哭，但是却抑制不住决堤的洪流，洪流不断将食物冲淡，她又不断地往嘴里塞，但泪水来得更猛烈了，将食物的味道冲刷得干干净净。她忽然一下子懂得了那个桃子的含义。那不是别的东西，那是妈妈的名字，她现在才知道自己有多爱那个名字，那是个充满爱的名字。

食物吃完了，视频放完了，虽然她从未这么舒服的哭过，但哭完以后，心里又空落落的。总得在当下做点什么事，人生才会有意义。她平静地想着，脑中又闪现出那个念头。刚才只顾悲悲戚戚，连最重要的事情都忘了。她重新装裱好相框，放回那个不起眼的角落。可是它的份量已经悄然加重，不应该再冷落在桌沿角。她把相框摆到了正中，却意外从底下发现了另一张电子资料卡。怎么会有两张？谁放的？她立即想到今早来补修窗户的工人，但又立刻作出了否定，她亲眼看着他们将玻璃被安上，整个过程只用了五分钟，根本来不及做手脚。她笃定地想。

她又意识到另一个不同寻常之处，那尊银杯又回来了，并且原封不动，完好如初。她细致入微地观察着，哪怕一粒浮灰也不放过。她对事物的变化极为敏感，即使有人进来，并将银杯放归原位，也未必能使淡淡的灰印重合，就算能注意到这些细节，也不一定能将方向摆对，奖杯的底座是正四边形，它可以指向四个不同的方向。但这座奖杯，就如同她亲手放上去的一样，毫无破绽。它凭空出现，几乎让她差点遗忘了扔过奖杯的事实。

她拿起奖杯，纤悉无遗地检查一翻，没有发现可疑之处，感观上也和原来的别无二致。她准备放回去，又突然发现了难以察觉到的异常，奖杯顶部的光环中，两把剑的交叉夹角发生了细微的变化，导致剑柄与手部稍微错开，经过仔细观察，发现武者的双手并非高举着宝剑，而是托举着光环。她从来没有注意过这些细节，因为这只奖杯带给她的屈辱，远远大过了荣誉，被逐出武术界后，她就没有再正眼瞧过它。

现在从这些端倪分析，李笑断定了这是两个相互独立的圆环，通过两把剑的交点结合在一起，两个圆环是活动的。如此巧夺天工的设计，为什么会出现在一只普普通通的奖杯上？莫非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她知道，只要拇指和食指轻轻一拨，所有的推断便可以得到验证。她注视着奖杯，手指稍稍扣紧，两把剑旋即合二为一，与此同时，银杯底部“噌”地一声，弹出一段银色的把柄，像一只收翼俯冲并一头扎进奖杯的钢隼。她一眼便认出了它，那是一把精雕细琢的剑柄，纹理中充满了速度和力量。

湛蓝色剑体不断从一尺高的奖杯底部被抽出来，仿佛暗室中遗露的一隙天光，散发出不可抗拒的锋芒，使人产生一种从地狱中挣脱，升上天堂的感觉，那是灾难中被拯救的感觉。光芒变成一把四尺利剑，剑刃薄如蝉翼，剑身轻若鸿毛，外形似西洋剑，呈现半透明状，在空气中挥动时，会共振出轻微的嗡嗡声，令人毛骨悚然。李笑的第一感觉是震撼，这把摄人心魄的锋芒中，无时无刻不昭示出那两个字的力量。

“蓝剑！”她不知道这两个字原本意味着什么，但她知道这两个字对自己意味着什么——拯救。蓝剑就像一抹黎明前的曙光，在黑暗中照亮了她，而现在，她将要用这把剑，去照亮整个世界。蓝光，那道在地狱降临之前，从天堂中泄漏出的一缕蓝光，她瞬间明白了它们的含义。蓝光经过她干涸的泪颊，反射到那张即将开启的电子资料卡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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